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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蛇婆牙【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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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竟然是土地庙前的瘸腿乞丐,公蛎几乎要欢呼起来,只是自己如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有些羞惭。

瘸腿乞丐走过来,一脚将地下的稻草人踢得老远,看着公蛎嘿嘿地笑了起来:“你不是喝醉了么,躲在这里做什么?让让,让让。”说着将公蛎一推。

“当时在世的第九位先祖,还以为是祖训太严,让那些十五岁的孩子们外出寻找法器,造成族群中不少青壮年意外夭折,便焚香祈祷先祖,将祖训改为二十五岁承接使命,社会经验丰富,也可为攰氏留下更多子嗣。但是如此变革后,各支人口照样减少。直至后来第十五代先祖中一位名叫攰瞳的,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自己身无分文,怎么会搅和在他们之间呢?公蛎很是愤愤不平,但转瞬又沮丧地想到,明明是自己跟踪冉老爷,却自投罗网来了——真是越想越乱。

桂老头剧烈地咳嗽起来。过了良久,才继续道:“祖师爷临死之前,通过法术召唤他的两个心腹,留下遗命,说务必要找到这个法器。这两个心腹,一个便是我的祖上攰蚨,另一个是他的学生,名叫方候。当时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他迟疑了下,“不算是常人,而是……而是祖师爷养的一条蛇,叫冉虬。”

瘸腿乞丐冷冷道:“可你为了救阿牛,逼迫他提前动手。导致流沙棺材局毁于一旦。”

桂老头摸准了公蛎的颊部,一手捏住,另一手在公蛎腹部用力一按。上颚一阵刺痛,公蛎脖颈一伸,吐出半边避水珏来。

桂老头的表情一下子轻松起来,终于痛痛快快承认:“对,我就是攰和。我倦了,烦了,所以妥协了。”

“攰瞳奔波多年,精心收集并研究了族人死亡的原因,发现各支无论年老年少,得的都是一种病。攰瞳称它为乌血症。”

江源停止了弹琴,起身走到小花匠身边,一起朝土地庙方向眺望。小花匠道:“情况似乎有些不对。隆公子怎么也在?”

桂老头精力越来越不济,他平静了一阵,颤抖着道:“哑巴,你抱阿牛回去。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许出来。”

小花匠见江源未怪罪自己,便大着胆子继续道:“本想利用双面泥人俑使得他同毕岸之间产生嫌隙,我们好坐收渔翁之利,谁知他竟然懒惰至此,好好一个掌柜被人鸠占鹊巢,居然没事人一样,一点血性都没有。”他看着江源的脸色,不解道:“少主,您上月干吗要装做不辞而别?像他这种,直接拿下不就得了?最不济,便说带他回家玩去,而且他也答应了,到了家里,要死要活岂不尽在我们掌握之中?”

公蛎好奇道:“另半边钥匙是什么?”

公蛎看得心惊,正要劝瘸腿乞丐快走,忽然一个巨大的火球在半空中炸开,照得整个院落白森森一片。三人都有些惊惧,尚未反应过来,只听上房门哗啦一声打开,哑巴抱着少年阿牛冲了出来,跪倒在桂老头面前,口里哇啦哇啦地叫个不停。

江源道:“到时另想办法。”

桂老头无可奈何地看着他,那副表情,倒像是孤苦老人遇到了地痞无赖一般无助。瘸腿乞丐笑了笑,道:“我听说桂氏一支法术高明,如今怎么败落至此?”

浓重的暗红光线映照在冉虬的白色躯体上,隐约可见无数大大小小的疤痕。一个惊雷在公蛎头顶上炸响,震耳欲聋。冉虬忽然跃起,尾巴朝公蛎怀里扫来,卷起木赤霄插在了自己头顶,一刀将额上的小角剜了出来,用嘴巴衔着,放在公蛎面前。

公蛎几乎不敢相信这是描述自己,道:“你说的……是哪个?”

瘸腿乞丐不答,只是怜悯地看着他。桂老头不再追问,呆了一阵,梦呓一般道:“攰氏家族到我这一辈,只剩下‘和睦平安’四兄弟。攰安幼年早逝,攰平隐居洛阳,攰睦去了江南,还考取了秀才。一众兄弟中,攰睦能力最强。”他嘴巴咧了一下,哭泣起来,却无泪流出。

瘸腿乞丐一笑,道:“当然,我同巫教有仇。”

伴随着他的呼啸,老皂角树的树枝快速扭动,如同活的触手,将公蛎和瘸腿乞丐裹得如同粽子。

时间过去良久,阿牛的呼吸声渐渐匀称,桂老头眼里的精气散去,只剩下无精打采的浑浊,空洞洞的眼神,佝偻的身体,如同已经腐朽的枯树。

江源哈哈大笑,道:“好有趣儿!”

瘸腿乞丐似乎知道他想什么,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桂家娘子在安葬了小顺子的第二天,自缢于卧室房梁之上,桂平的尸体也在卧室床下被发现。”

江源眉头一挑,道:“说来看看。”

桂老头道:“我追到洛阳,高氏已经改嫁钱家。而我兄弟攰睦,之前曾经给我写信,说他找到了祖师爷的遗著《巫要》,但随着他的离世,《巫要》也不知所踪。”

桂老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哼道:“不学无术!”

公蛎发热的脑袋一下子冷静下来。他竟有些不知所措,瞪视良久方才喃喃道:“阿意,是你把阿意抓起来了吗?”

毕岸道:“走吧。”

“这是我祖上当年对祖师爷遗体的承诺。千年,千年!”他的眼神,不知是难过还是悲愤,闪着奇异的亮光:“我们攰氏一族,生下来命便注定了。”

毕岸伸出手来。公蛎恢复了原形,顺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上,搭在他的肩头上,像一条流苏。

一道狭长的闪电从云层一直延伸过来,咔嚓一声,将皂角树劈成了两半,原本随着公蛎一起舞动的枝条燃烧起来,抽搐的样子像一条条受惊的小蛇。桂老头在“蚕茧”中疯狂扭动,极尽恶毒地咒骂上天不公。

桂老头不动声色地将匕首收起,木着脸道:“半夜三更擅闯民宅,这是要打劫吗?”

但公蛎已经浑身酥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原来这桂老头竟然以活人供养这棵老树!公蛎猜想,或许帮凶便是哑巴和那个卖茶汤的中年妇人。

公蛎恨不得冲出去告诉他,自己同毕岸身上也有此症状——可自己和毕岸,并非攰氏族人,这是怎么回事?

巫教的鬼使,便是钱耀宗颖桧。颖桧觊觎高氏的荡离之术,找到桂老头,威胁他出面请桂平重新做一件红敛衣。但桂平做了之后,却没有交出来,而是以假死方式避开巫教追杀。桂老头捶胸顿足,痛心疾首:“……不知哪里出了岔子,桂平突然暴毙……都怨我,若不是我苦苦哀求,他一向谨慎,决不会暴露于巫教视线之内……”

偏偏瘸腿乞丐毫不在意,反而笑着揶揄道:“老丈会不会不满在下半夜惊扰,故意在茶里投毒?”

桂老头转动了脖子,空洞地看着他站的方向,道:“你……你真不是巫教的人?”

一瞬间,公蛎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智商——是不是土地庙的所有乞丐都知道自己的身份,而只有自己还傻傻地以为别人不知道?

阿牛动了动,嘟囔着叫了声爷爷,继续香甜地睡。

桂老头惊恐地看一眼四周。瘸腿乞丐大咧咧道:“方氏背叛,巫教借助法器,逐渐壮大。攰氏同冉氏自然不依,但经过巫教多年围剿,两支逐渐凋落。最不该的是攰氏一支,到了攰和手里,因为乌血症,竟然投靠了巫教。”他忽然逼近桂老头:“这才是冉氏同攰氏翻脸的根本原因吧?”

小花匠忙点头道:“是,下次再也不敢贸然行事了。”又疑惑道:“但这个沼泽,之前确实有灵蛇出没,它守护的灵蛇草,植株还在呢,只是果子没了。可它去哪儿了?”

他身上不知哪里传来的香味,让公蛎顿生亲切之感。公蛎一愣,松开了手。

桂老头板起了脸,抢过瘸腿乞丐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又一把夺了公蛎的茶,泼在了皂角树下,冷笑道:“我没本事,自当认输。爱喝便喝,不喝请便。”

桂老头点点头,道:“我知道,那个流沙棺材局,他精心布置了多年。”

公蛎很生气,但又不敢激怒他,只好扯开话题:“你刚才用的那个黑罐子,是什么东西?”

冉老爷的嘴巴突然裂开,额头变宽,脸上的鳞片清晰可见,化成一条蛇的模样。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忽然有个圆滚滚的影子跌跌撞撞,竟然是公蛎念念不忘的冉老爷,他绕开那些光电火花,直奔公蛎而来。公蛎哈哈大笑,指挥着漂浮在半空中的一个蓝色小闪电,叫道:“劈他!”蓝色闪电跳跃而至,咔嚓一声在他头上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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