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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诱骗威胁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公蛎还是说不出口,只好暗叫倒霉,拖到明日再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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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妖的口中,公蛎大致明白了自己目前的状况。几个月前,玲珑死亡那晚,公蛎一气之下回了洛河老家,第三日,那人便冒充公蛎回来了。
公蛎大喜,小心翼翼将周围的石头清理干净。扒拉了三分之一不到,不由停住了。
如此一想,公蛎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躲闪了一下。
她说的很是自然,倒是公蛎小惊了一下,顿了一顿,道:“你娘一定很疼二丫。”
二丫似乎被他的表情吓怕,忽然哭了起来:“你说过做我的好朋友的……对不起,你不要生气,都怪我没放好那个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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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岸一言不发,先仔细查看了几个瓦罐,然后在一片狼藉的工地四周走了一圈,标出四个位置来,低声同阿隼道:“封锁周围现场,再找几个人来,同匠人在这四个方位开挖。”
钱耀宗猛地抬头,看见公蛎忙堆了一脸的笑,回道:“正是正是。”
那个叫“钱串子”的婆子斜了胖子一眼,嘴里只管骂矮瘦男子:“赌赌赌!赌你爹的脸!你那个天杀的婆娘,去洗个衣服洗了两个时辰,把个病怏怏的丫头丢我这里,一家子死吃活埋的,打算累死老娘哩!”
周围有看热闹的,大声询问中间的匠人:“喂,一共几个?”
一个年纪大的老伙计刚好走过,打断道:“公子莫怪,他认错人了,我这就给您上菜去。”拉了石头快步走了,一边走一边训斥:“客人要什么你上什么便是,多嘴什么?”
阿隼回头朝公蛎走的方向看了看,不无担心道:“要不要派人跟着?”
周围的看客散去,街道恢复了平静。白花花的大太阳,晒得人眼神迷离,脚步蹒跚。公蛎觉得自己很是可怜,捂着胸口,夸张地踉跄着在流云飞渡的台阶上坐下。
二丫抽抽搭搭道:“你进来了以后,一直在原地来回走动,我叫你也不应,一不小心,哗啦,搁架上的大花瓶不知道怎么掉了下来,刚好砸在了你头上,你就昏过去了。”她偷偷看着公蛎,又开始哽咽起来,“蛇哥哥你不要生气……要不你也拿花瓶砸我一下。”
其实钱串子想动手并不难,二丫身体瘦弱,没多少力气,一个人足以完成,但她却狡猾地想,不能落儿子的埋怨,免得到老得不能动弹时被媳妇指着鼻子骂。
原来这男子家就住在大马圈后面,叫做钱耀宗,名字虽然响亮,但百无一用,力气活干不动,生意做不来,读书也是个半吊子,之前外出求学多年,也没学出个名堂来,只能依靠祖上几间低矮房屋的微薄租金过活。老娘钱串子性格强势,同他媳妇不对付,偏又生了个丫头,于是天天找茬儿骂人。钱耀宗先还乖乖听话,后来索性破罐子破摔,有点钱便过来小赌一把,被老娘抓了就乖乖回去,这戏码已经演过多次。
公蛎有些羞愧,忙收了眼泪,正襟危坐。
原来是个青瓷坛子,头朝下埋在沙里,看做工、釉面、胎质,比自己打碎的那个更加精致。
钱耀宗捂着脸蹲在了地上,带着哭腔道:“什么‘针扎女婴,魂引男童’……都是鬼话!……”
毕岸大步向前走去,道:“不用,免得打草惊蛇。”
公蛎故作优雅地朝着胖子和周围的人点头微笑,其实捏着银子的手心早已出汗。胖子鼓动了一阵,见公蛎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又转向了旁边一名眼睛细长的中年马夫,将刚才的说辞变换了说法重复了一遍。
公蛎一下便忘了害怕,只剩下懊悔:早知道刚才应该对二丫所说的打碎瓶子一事坚决予以否认,这么一件玩意儿,自己哪有钱赔?要不,交代二丫不能说出去,来个死不承认?
毕岸嘴角也泛出笑意,道:“不用理他。”
而钱串子当年,竟然也遭受过同样的失女之痛。钱家祖籍位于秦岭偏远山区,愚昧闭塞,钱串子嫁入钱家连生两个女儿,被同村人鄙视打击,为了生儿子,在族人的主导下,大女儿被针刺死,二女儿则出生三日便被溺死,后来恰逢饥荒,逃离原籍,落户洛阳,从此再也没回去过,只要一提起老家便深恶痛绝。
“玉石”表面呈现出精致的花纹,看形状,也是蛇形纹。
捕头行了礼,将情况一五一十告知阿隼。阿隼点头道:“知道了,你在旁边候着即可。”
公蛎有些气恼,只好安心坐下,有一句没一句地同二丫聊天:“你叫二丫,那你是不是还有个姐姐?”
胖头忙哈腰赔笑:“您先坐,您先坐,我这就给您斟茶去。”一转身打帘进了后堂。
话未出口,二丫将他衣袖一拉。伙计回过头来,冲二人憨厚一笑。
公蛎摇摇晃摇出了门,回头看一眼熟悉的店铺,心如同被人掏空了一般。胖头不知是被他悲愤的眼神打动,还是认出了公蛎,嗫嚅着想说什么,却被毕岸支走了。
冉老爷平时很少外出,也不与人交谈,吃饭都是伙计送进房的。公蛎主动搭讪,是因为他身上的味道。
公蛎心照不宣,冲二丫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心想这个小丫头蛮有意思。
公蛎打量着房间,道:“屋里还有谁来过吗?”二丫热切地道:“那就是你啦。”
二丫小心翼翼将丝络拉了出来,嘬起嘴巴得意地道:“你看,这个才漂亮呢!”
这口吻,竟然当他智障。公蛎忍不住冲她翻了一个白眼。
可是一下到房间,公蛎便发现自己错了。如今五月上旬,弦月当空,廊前灯火通明,屋顶还有被揭开的明瓦,即便是房间里未开灯,也决不会如此黑暗。公蛎自诩夜间视力惊人,只要有一点光线便可视物,如今却如同坠入地狱,伸手不见五指,完全找不到方位。
二丫变了脸色,拼命摇头,道:“不不不……”
不料顺着正在修葺的立行道辅道刚走不过二里,前面十字路口熙熙攘攘,拥堵不已。公蛎本想绕道,但见人人往里挤,不住有人打听“挖到什么了”,疑似前面挖到宝物,顿时好奇起来,三下两下,挤进了内圈。
溺毙女婴“洗儿”,还不算最恶毒的,最为恶毒淫邪的,当属“引儿”。
伙计不肯退银子,只好另想办法。公蛎出了如林轩,顺着涧河去了敦厚坊。微风徐徐,脸有些痒,公蛎一边抓挠,一边细想回去之后的说辞。
胖头撩开帘子,手里端着个托盘,拖着长长的尾音,冲着一个大高个男子道:“客官,这是您的当物,五成新金镶玉儿童镯子一对——”那边汪三财应声唱道:“当票宝字一百七十五号,钱当两清,销号——”一唱一和,配合得甚为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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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岸道:“最早三日,最晚七日。”
公蛎瞧着她干柴棍一样的身体,心想定是得了绝症,她娘故意安慰她的,却不揭穿,笑道:“那就好,你要多吃点,快点长高长大。”
二丫道:“我见过的人,只要见过一面,过后从来不会忘记。因为每个人都有不同于别人的特征,但是这里的伙计,明明长得不同,但我每次我来,都记不得他是不是上次上菜的那个人。”
味道很淡,若不是公蛎鼻子厉害,他人决计闻不出来。它既非草树花木又非脂粉花露,也不是什么汗臭马革气息,倒像是从他身体内部发出的,说香不香,说臭不臭,却让公蛎觉得极为舒服,不由生出亲近之意。
钱串子怔了一下,挥手给了钱耀宗一嘴巴:“你翅膀硬了是吧,轮到你管老娘!”
公蛎在街上游荡了一阵,还是老老实实回了如林轩。如今相貌大变,他只好谎称自己是龙公子的亲弟弟,并展示了定银牌,伙计才不情不愿地开了房门。
公蛎下意识伸手想打招呼,但刚伸出手便丧气地缩了回来,将半个身子藏在一位围观者的身后。
胖头衣袖一挽,果然来拖。公蛎跳起来,换了个口吻,哀求道:“你们都怎么了?那个龙掌柜是冒充我的!你看,你看!”他把身上佩戴的螭吻佩扯下来四处展示——总不能当众变回原形,让人家相信他是真的公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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