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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小眼睛瞟瞟正在忙碌的伙计,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良久才道:“好奇怪。”
吃饭的人渐渐散去,钱耀宗还没回来。公蛎问道:“你爹爹呢?”
钱耀宗应着,关上了门。公蛎觉得他的脚步虚浮,像是一个人蹑手蹑脚想偷偷溜走却刚好被人发现一般,有些不自在。
公蛎看不下去,自己端了一杯水递到二丫嘴边:“喝口热水吧,放松一点。”二丫听话地将脑袋靠过来,慢慢喝了两口茶水。她也不知是什么病,片刻工夫,果然症状减轻,情况好转。
毕岸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微微一笑,脚步加快。公蛎忙追,叫道:“喂,我说话你听见了没?赶紧把那家伙赶走。”
二丫小眼睛滴溜溜看了一圈,摇摇头道:“没有啦。”
公蛎掂了掂,道:“铁的?还是铜的?”
阿隼依言,叫了几个围观的看客,连同匠人分成四组,分别在标记位置开挖。公蛎夹在人群中,捡了一根树枝,装作帮忙,只是躲着阿隼和毕岸。
公蛎觉得石头问得实在多余,道:“不用,就在这里吃。快点上。”石头却站在那里不动,眼睛时不时朝他脸上一溜,也不去传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公蛎催促道:“快去快去,少不了你的。我还有正事儿呢。”
赌盅打开,果然是大。周围顿时上演众生百态相,欣喜若狂的,捶胸顿足的,呆若木鸡的,愤愤不平的,甚是好玩。特别是那个魏和尚,歪嘴斜眼对着中年马夫和公蛎,十分懊恼。
时间长久,宝物似乎粘连在了一起。公蛎手上用力,咔嚓一声,拖拖拉拉拽出一堆东西来。
公蛎先还担心钱串子趁着后半夜对二丫下手,谁知她一沾到床便鼾声如雷,反而吵得公蛎一夜未睡。
听这口吻,是相信自己了。公蛎精神大振,将重返洛阳后如何住进如林轩,如何打碎青瓷瓶,如何挖出尸骨坛,以及关于二丫的悲惨身世、天生灵力等,详尽讲述了一遍。
两个房间的摆件几乎一模一样,唯独自己的房间里并没有这一件。这是一件圆口大肚青瓷蛇纹瓶,估计未碎时足有二尺多高,釉质细腻,颜色洁净,瓶身上下错落盘着八条栩栩如生的小蛇,形制虽然古怪,但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钱串子理也不理,在头上摸索了会儿,从头巾上拔下来一个长针看着:“瞧,这根做引儿针。”这根针有三寸长,细若牛毛,隐约可见针身上泛出的淡淡血色。
秃毛八哥拍拍翅膀,果然唱了起来:“奴家今年一十三,豆蔻初开无人管……”却是些不堪入耳的艳词俗曲。众人哄堂大笑,连声叫好,一曲终了,又起哄叫再唱一个。
公蛎觉得她的眼神,倒像是一直防着钱耀宗一般,便学着她的样子压低声音,道:“我知道,要让你爹爹拿了,他定然拿去赌了,是不是?”
听周围人的议论和几个匠人的嘟囔,公蛎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远远的,看到街口的牌坊,公蛎竟然一阵激动。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走了进去。
立行道是北市连通立行坊的交通要道,每日马车粼粼,地面损毁严重,官府便组织人对主道进行翻修扩建,只留了一侧的人行过道通行。今日一早,几个工匠按照施工要求,在十字路口扩展道路,不小心挖出几个瓦罐来。工匠们以为是什么宝贝,便想打开私分,谁知道启开瓦罐,里面竟然装着一个死人的头颅。
窗子确实是从内销上的,并无开启痕迹;再看屋顶,明瓦依旧,可看见月光;除了二丫和钱耀宗的气味,并未他人来过的痕迹。
果然同自己打碎那个造型、纹饰差不多,不过略大一些,圆口大肚,火漆封口,轻轻晃动,里面还有些轻微的碰撞之声,抱起来也相当有分量。
钱耀宗回头看了一眼二丫,嘴里应着“马上就来”,身子却不挪窝儿,只管霸着柜台。
已经中午,周围炊烟升起,饭菜香味弥漫。公蛎想要起身,却没有力气,摇晃了两下,仍旧坐着。
公蛎急道:“快告诉我,哪里不对劲?”
公蛎正要说“小孩子不许骂人”,忽然警觉,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她手指的是个儒雅的中年男子,独自一人,临窗小酌。
钱耀宗喂二丫喝了水,敷衍地哄了她几句,和衣躺下。但显然他同公蛎一样烦躁,翻来覆去。
空气一颤,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公蛎惊喜道:“玉姬,是你吗?”
一个捕快似乎不信,跑去旁边一个已经破损的瓦罐内翻弄,果然翻出一条纤细的大腿骨来,腿骨关节处,一根细细的铁针已经锈成黑色,顿时失声叫了起来。
公蛎吃了一惊,道:“针?扎入体内?”
二丫慢慢伸直了腰,朝他一笑,一双眼睛清亮透彻,整个五官都灵动起来了。她细声细气道:“谢谢。”拈起一块糕,小口咬着,另一手在下面托着防止糕渣掉在身上,动作竟然相当优雅,一点也不似钱耀宗这般粗鄙。
公蛎接过水,手抖了一下,洒了一大半。小妖居高临下打量着他,眼里有怜悯有戒备,道:“你多大了?家在哪里?”
清风吹来,对面望潮酒家肉菜香味四溢。没离开洛阳之前,公蛎可是这里的老主顾,对他家的菜式最熟悉不过。
二丫慢慢站起来,挪了两步,忽然小声道:“大青蛇,你还来找我玩儿吗?”
阿隼同毕岸并排走着,过了良久,终于忍不住道:“龙掌柜回来了。”
公蛎正在抱着羊头猛啃,常芳吃完,放下半个银锭,说了句“你慢慢吃”,大踏步走了,留下公蛎满脸油光对着他的背影纳闷了半日。
钱耀宗一直摇摆不定,被钱串子打动了,便无奈地说“你说怎么办便怎么办”,真正要动手了,又退缩不前,抱头称“你找个我瞧不见的时候下手好了”。
地面终于变得平坦。公蛎忽然嗅到一丝奇怪的味道,这种味道,像是寺院庙堂香烛的气息,但不够浓郁,中间似乎夹杂着草药香味。
钱耀宗没好气道:“你不是要八根吗?”钱串子扑过去拉着床上的被褥,往脸上摩挲:“看人家这床铺!绫罗绸缎,又轻又软,真舒服!”
二丫不安地摇晃了一下,道:“……爹爹在娘面前对我还好,可若娘不在,他便不理我,有时还冲我瞪眼睛,很吓人……娘说,爹爹不喜欢我机灵多话,要我不许多嘴多舌……我知道的,他同奶奶是一伙的,他要是发现我不傻,什么都知道,定会去告诉奶奶。奶奶就会偷偷杀了我……”
公蛎好奇道:“怎么了?难道他……”
公蛎心想这小丫头口气够大的,正想逗她,钱耀宗回来了,二丫瞬间收起了眼里的灵动,往旁边一歪,滚到两个软垫之间,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钱耀宗的脸色也不好看,闷声在隔壁案几前坐下,呆呆发愣。
这日晚饭时分,公蛎犹自气鼓鼓的。原来他刚才出门,迎头碰上了昊天房的冉老爷。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隔壁悦天房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被捂住了嘴巴,想要发声却发不出的样子。
闻天房不大,装饰风格同大堂大致相似,不过摆件更加精美,帐幔、窗饰用料也足,瞧着很是舒服。
小二过来给公蛎换新茶,旁边几个外地口音的男子七嘴八舌地询问附近住宿的地方,小二回道:“您是要住贵的,还是实惠舒服的?我知道一家新开的堂馆,叫做如林轩,临着磁河,风景好,装潢大气,内里干净,如今正酬宾呢,价格又便宜,一晚只要八十文,包早餐,去北市去码头也方便。报我们老板的名字胡大,还能再打八折呢。您要不要瞧一瞧去?”
小伙计仿佛知道他想什么,口齿伶俐道:“客官放心住,我们明码标价,绝不欺客。一晚八十文,含早餐,另打八折。”又道:“也就前九名客官才是这个价儿,之后再来,便要恢复原价,连位置最差的房间都要五百文呢。”
——她看到的,同自己感觉到的,完全不一样。那么刚才自己的所见所闻,到底是幻觉,还是真有其事?
小二笑道:“人家有名额限制,去的晚可就没了这么便宜的了。”
那食客将信将疑,公蛎倒心动了,忙问道:“哪里?”
走了几步,又想起房间里放这么大一个坛子太过醒目,不如趁着月黑风高,就地儿取了宝物,将坛子丢弃,也方便藏匿些。如此打算,便躲到一块大石后面,就着月光找了个薄薄的锋利石头,慢慢将火漆封口启开。
二丫渐渐睡熟,不闻声息。门口那人似乎等得急了,轻轻扣了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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