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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岸悠闲地靠在柜台上,眉间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好,那就算你同意了。”
公蛎兴奋道:“哈哈,那我的那颗血珍珠是不是可以还给我了?”
公蛎莫名其妙心情奇好,只顾陪着傻笑。胖头更甚,从苏媚进来至今,一句囫囵话没说出来,在一旁俯首躬腰活像一只大虾米。
阿隼回头,冷冷一瞥,一双蓝灰的眼珠子如闪电一般,公蛎竟然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再也不敢多问一句。
这动作一气呵成,未等反应过来,指印已经按完了。公蛎举着染黑的手指又惊又怒:“你……你干什么?”
不过已经顾不上多想,看毕岸已经游到竹楼下面,公蛎忙跟了上去,顺着下面的竹架爬了上去。
自己要长得如毕岸一般完美,该有多好啊。
阿隼突然挑帘子走出,道:“你的血珍珠呢?”
公蛎将身体盘起来,绕在灯塔上,尾巴探到平整的塘底,突然想起来,这不是金谷园的下沉舞池么,何时变成了池塘?
公蛎本是打算“惹不起总躲得起”,没料想这个毕岸竟然诡魅一般如影随形,两人猫捉老鼠一般绕着洛阳城跑了大半日,公蛎始终不能摆脱,其间甚至想一头扎进洛水,也被毕岸扯着尾巴不能得逞。
头瞬间不疼了。但因保持着刚才晕倒时的蜷缩姿势,公蛎早已浑身酸麻,盼望着女鬼赶紧离开,恰巧此时,住在厢房的汪三财发出一阵激烈的咳嗽,总算是给公蛎解了围——女鬼听到动静,迅速吹灭了火折子,从脚下抓起一个东西,飞快地逃走了。
公蛎脑子突然变得灵光起来:“这是……未成形的血珍珠!”
公蛎暗自后悔,女人都爱珠宝,早知道拿这颗东西引诱下苏媚,说不定还能换来一夜春宵呢。
一股香暖的气息扑面而来,顺垂的发丝蹭到了公蛎的脸颊,痒痒的,还带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公蛎腰背僵直,傻笑道:“这是我的……”
听到公蛎如此说,骷髅竟然笑了一声。公蛎见有效,大起胆子仰脸细看,不料骷髅嘴巴突然张开,从中伸出一只手,朝公蛎面门抓来。
公蛎看着他耸起的肩胛骨,松弛的脖子,不由对他生出几分怜悯来。
公蛎本想带着胖头去洛水摸虾,听了这话,反驳道:“凭什么?”
公蛎在黑暗中朝她挥了挥拳头。
公蛎怒道:“我姓龙!这……到底怎么回事?”
汪三财吓了一跳,紧张道:“咱这当铺好不容易整顿开业,这话要放出去,不出三日就要关门打烊,彻底玩完儿!”
公蛎忘记装睡,连惊呼也忘了,抱着枕头朝床里滚去。骷髅发出咯咯的娇笑,抖动着声音道:“偿命来……”
阿隼带路,来到前面一处荒草掩映的角门处。待公蛎和胖头磨磨蹭蹭地赶到,门前只剩下了毕岸一人。
妇人笑道:“正是,正是。”脸上的粉扑扑簌簌往下掉,害得公蛎的鼻子又开始痒了起来:“啊——嚏!财叔你赶紧给人兑当呀。”
公蛎小声骂道:“诅咒你越长越丑,满脸长满大麻子!”胖头拉拉他:“我们还走不走?”
公蛎的心思瞬间转了好几圈:毕岸家底丰厚,没了这个当铺也没什么所谓,而自己好不容易做了半个掌柜,一天每到就没影儿了,又得去街上坑蒙拐骗、餐风露宿。算了,这个血珍珠本是个意外之财,本来就不属于自己,还是先交出来应个急,到时另想办法,把血珍珠的本钱从毕岸手中给赚回来。
公蛎故作戒备,扭头对已经看呆了的张阿财道:“同乡阿叔,我看你是好人,不如你替我跑一趟,换了银两我给你十两跑腿费,行不行?”
公蛎越是竭力想忘掉那晚的景象,越是在脑海里不断重复,一个走神,脚下一滑,扑在一棵枯死的竹子上,发出哗啦一阵响,毕岸低声喝道:“轻点!”
公蛎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当初毕岸追自己不是为了玉佩,而是为了这颗血珍珠!他一把捂住了荷包:“别想打我的主意!”
如今已经六月,艳阳高照,暑气逼人。公蛎百无聊赖,顺着滨水天街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脑袋肚子一起痛了起来,忙蹲下身,恰在那一瞬间,一块巴掌大的砖头从路边的屋顶飞下,擦着他的头顶落地跌成碎块,若不是正好蹲下,只怕刚好砸个脑袋开花。
毕岸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细长白皙的手指让公蛎嫉妒万分。沉默了片刻,毕岸方才说道:“这些血珍珠背后,可能与女孩失踪案有关。”
阿隼道:“在这些案子里,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出现过血珍珠。”他尖利的眼光盯得公蛎心里发毛。
毕岸伸出手来,道:“拿来。”公蛎以为他发现自己偷了螭吻佩,心突突跳了几下,但却装傻道:“什么东西?”
毕岸突然低声道:“不好!”疾步快跑,瞬间不见了踪影。
汪三财看看意气风发的胖头,垂下脑袋低声道:“我老啦,经不起折腾,看你们几个都是好人家的孩子,只想看着你们平平安安衣食无忧,其他的事情,实在不是我们能管的……那些人,我们斗不过……”
话音未落,只听那边一无所获的胖头咋咋呼呼地喝骂道:“他一个外地人,身无分文能去哪儿?”小矬子远远回应道:“当铺!我们去守着当铺!”
珍珠粉可敷面、可入药,有些有钱人家将珍珠研磨碎了口服也是有的。汪三财捻了一些,先放在鼻子嗅,又尝了尝道:“细滑,有些淡淡的腥味,确定是珍珠粉无疑。”
一个精壮男子打开帘子走了出来,端了两杯茶,看也不看公蛎他们一眼,放在桌上便走。帘子打开的一瞬间,可以看到一个简陋的院子。
毕岸听了这话,深深地看了苏媚一眼,扭头走到柜台后面,去翻看上面的货物。
山羊胡子看着公蛎,十分殷勤道:“公子来当什么宝贝?”
公蛎心惊胆战,说不出话来。毕岸徐徐道:“本以为是在金谷废园,没想到他们临时改了地点。阿隼飞快赶去,还是晚了一步。”说完盯着他道:“你的血珍珠,从哪里来的?”
公蛎心里一阵泛酸,不忿道:“毕公子出去闲逛呢,哪里顾上生意?”正思量着要如何编排些毕岸的坏话,只见那日来送桂花糕的小妖站在门口神秘兮兮地摆手,苏媚就此告辞,剩下公蛎惆怅不已。
阿隼低声道:“就在这里。那房子是竹房,架空放在水面上的,四面邻水,只能从此处潜入。”
小妖气哼哼道:“不用这个,哪能吓的住哪个油头滑脑的公蛎?”
※※※
地面缝隙里突然金光一闪。毕岸一个箭步上前捡了起来。原来是一只折断的金丝蝶纹首饰,指甲大小,上面镶嵌着翠蓝的珐琅,下面坠着一串儿翠玉珠子,耳坠子不像耳坠子,项链不像项链的,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阿隼道:“线索又断了。魏乐师和刘婆子失踪,周围查不到任何消息。”
阿隼冷笑道:“随你。不给也罢。财叔,你出去告诉那妇人,说当物丢失,愿以店铺财物折价赔偿。”
毕岸看了他一眼,并不追问,附身一件件地查看小床。
汪三财在柜台之后拈着山羊胡子猛然一阵咳嗽,连朝公蛎挤眼。公蛎突然醒悟,这算是自己店铺的秘密,要传出去,哪里还有生意可做,忙改口道:“我的……鼻子灵着呢,这颗珠子本来没丢,滚到桌子底下了。”胖头在一旁点头哈腰地附和:“我老大厉害着呢,别看长得一般般……”
毕岸脸色虽然平静,但眉骨明显地跳动了几下:“我们从长安追查至洛阳,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他们行凶的地点,却扔扑了一个空。”
但公蛎总想不明白,他和胖头一无所有,也不曾与人结怨,谁会找他的晦气呢?
公蛎又气又恨,踹得他一个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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