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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幸福像花儿一样开放【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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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后来就不请了,她的四个儿子都不理他们了,事情好像是从那次分家庭财产和分田土开始的,老大老二老三,三个儿子几乎是一致认为刘明秀夫妇偏心,一心为幺毛着想,心里完全没有他们这大的三个儿子。

其实家产实在是不好分,祖宗留下来的就两间木屋,刘明秀夫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死,他们没有死的时候就要分那两间木屋,他们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分,总不可能每人分几根柱头吧?可是大的三个儿子非要分,刘明秀说这两间房不能分,分了我和你们老子住哪里?

三个儿子说我们不是不让你们住,我们只是要分,分有很多种分发,我们可以把房子算成钱,房子归谁谁就要拿钱出来,可是房子归谁呢?无论房子归谁,总不能不让老俩口住吧?最后讨论的结果是房子归幺毛,但是老俩口要幺毛来养老,要幺毛拿钱出来,但是那时的幺毛手头确实不宽裕,那时的幺毛经济来源主要靠到二十里路以外的地方去砍柴背到镇上去卖。

幺毛赚钱不容易,幺毛还要买猪脚,要喝酒,要抽烟,幺毛没有多少结余,幺毛拿不出钱来补给三个哥哥,幺毛还说:不要说他没有钱,就算他有钱他也不会补出来,他凭什么补钱出来?两个老人由他来养老,他凭什么还要补钱出来?这不合理!三个哥哥说那就父母亲不要你养老,我们四弟兄轮流养他们,一家养一个月或者一家养一年。

老大说,一家养一年或者养一个月都不恰当,要我说一家养一个星期,老大是四个儿子当中最精明的一个,土地承包以后,村里的人在插秧和收稻谷的时候总要相互帮忙,在相互帮忙的那些日子,平常吃两顿的那些人家都改成了吃三顿,而且三顿都会吃得很好,轮到老三家的时候,事情就颠倒过来了,老大平常是吃三顿的,那天人多,老大就改吃两顿了。

比如收稻谷,那一天是要收两背篼谷子的,老大家的田离家有点远,第二背篼谷子背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尽了,可是老大家还是冷锅冷灶的,连要煮饭的迹象都没有,别人一看就知道这顿饭等不起,因为本来就很疲劳了,要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下田给自己或者别人收谷子,谁会为了那顿饭在那里死等?

别人要走的时候老大和老大媳妇会说:吃了饭去吧,马上就燃火煮饭呀。但是既没有看见去准备柴禾,也没有看见往锅里加水,谁会相信马上就煮饭呢?因此这会老大想的是如果一家养一年或者一个月,假若刚好在他家吃了一年两个老人就死了,三个兄弟岂不捡了天大的便宜?他自己岂不是吃了天大的亏?老大自然是不同意这种完全不合理的养老方案的。

家庭会议开得不欢而散,刘明秀的丈夫很恼火,丈夫发怒了,丈夫说,房子不要分了,土地也不要分了,我谁都不给,我也不要人养老,我做得来的时候就吃,做不来的时候就不吃,你们这些狗日的全部给我滚出去。

后来一段时间,幺毛的岳父给幺毛出主意,幺毛的岳父说:你现在就承认下来给两个老的养老,他们身体好,他们自己能养活自己,你只是承认下来就行了,不会真的要你养的,但是以后的房子,柴山,田土都是你一个人的了,你现在不承认给他们两个老的养老,将来什么都要四弟兄分,你说你傻不傻?

幺毛一听猛然惊醒,觉得自己差点误了大事,马上听从了岳父的建议,重新召开家庭会议,幺毛将双老的养老问题一口承担下来,但要求继承父母的所有财产,三个哥哥心里很不乐意,他们不乐意的是那两间房就这样白白的归幺毛了,尤其是那丘大田,那是全生产队最好的一丘高产田,凭什么就永远归幺毛所有啊?

幺毛得到了所有家庭财产的所有权,刘明秀和她的丈夫却身体似乎一年比一年健康,他们不但没有要幺毛来养老,恰恰相反的是他们在养着幺毛,不但在养着幺毛,还养着幺毛的媳妇,养着幺毛的女儿,养着幺毛的儿子,事实上也似乎如此,人们总是看见幺毛和幺毛的媳妇,幺毛的儿女在刘明秀家里吃饭,却很少看见刘明秀在幺毛的屋里吃饭,连刘明秀自己也是这样告诉别人的,这使三个哥哥愤怒异常,他们发誓,父母如此偏心,他们从此不再认这样的父母。

三个儿子说到做到,刘明秀记不清不知从哪一年开始,儿子们开始一个比一个对她和丈夫冷漠,他们过生日的时候不再有儿子请吃饭,他们只能在灶门前守着燃烧着的树根发呆,儿子们杀过年猪的时候也不再请他们,他们只请村里有头有脸的人。

刘明秀还记得,丈夫那一年生病,丈夫生的什么病刘明秀已经想不起来了,丈夫的病花光了他们那一点点可怜的积蓄,病愈后的丈夫那天上街赶场,丈夫突然想吃碗羊肉粉,可是刘明秀那天的菜只卖了五毛钱出来,刘明秀陪着她的丈夫来到老大开的五金店门前,老大的生意很好,她看见老大和孙子都在忙着给客人收钱补钱,给客人拿东西,对每一个客人都笑脸相迎,可是见了刘明秀夫妇,老大的脸立刻就阴沉下来了,连招呼都不打。

刘明秀的丈夫站了一会还是鼓起勇气说:狗儿,借我五块钱买碗粉吃,行不?刘明秀永远忘不了当时的情景,丈夫弓着腰,向着她的大儿子狗儿仰着头,丈夫向着自己的儿子露出哀求的表情,可是她的大儿子狗儿说:钱?我哪里来的钱?天上不落地上不生,我贷款还没还清呢,去找你们幺毛要去。老大说完就招呼客人去了,再也没有看他们一眼。

刘明秀还记得,他们抹着眼泪走到中街,她娘家的一个侄儿看见了,侄儿问他们怎么了,她就忍不住说了事情的经过,侄儿就把他们请进了羊肉粉馆,侄儿请他们每人吃了一碗羊肉粉,临走的时候,还给了她二十元钱。刘明秀想不通,自己养大的亲生儿子,怎么还不如自己的远房侄儿?刘明秀有点惭愧,她记得那些侄儿小时候从她的家门口过路,刘明秀如果在吃饭,她总是要把脸背过去的,因为她怕喊侄儿们过来吃了,她自己的孩子们就吃不饱。

春天的夜晚是寒冷的,刘明秀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被冻醒了,她感觉到了额头的疼痛,她想睁开眼睛看看,但是她努力了几次都没有睁开,她额头上的伤口流出的鲜血粘住了她的睫毛,她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摸了摸,她摸到了鲜血在她脸上结成的硬壳,她开始耐心的在自己脸上用指甲清理变得干硬的血迹,她用了很长时间才清理掉自己左眼睫毛上的血迹,那干硬的血迹被她用两个指头搓成了灰。

她试着慢慢的睁开了左眼,睁开了左眼的刘明秀继续用手探索着右眼睁不开的原因,她摸到了右眼上方的额头肿起了一个大胞,那个大胞足有一个鸡蛋大,刘明秀的手触摸上去感到了疼痛,她仔细摸了摸,那胞上有个血口子,口子里面流出的血已经干硬了,那血流了很多在她的眼睫毛上,左眼睫毛上的血迹已经被她清理掉了,右眼睫毛上的却无法清理,那里的血迹实在太多,因为太多了就没有完全变得干硬,再加上上方额头上的那个大胞的压迫,刘明秀的右眼一时之间是无论如何睁不开了。

不过没有关系,刘明秀觉得自己有一只眼睛已经足够了,那一只眼睛已经完全可以辨别她身边的一切,因为那一切实在太简单,也实在太熟悉,她的意识已经清醒,她伸了伸腿脚,虽然有点僵硬和疼痛,但好在还可以活动。刘明秀艰难地,缓缓地爬了起来。

她爬起来在自己的床上坐了一会,她又感到了饥饿,她不知道离自己吃米豆腐的时间过去了多久,她也不知道自己那一顿香甜的米豆腐是什么时候吃的,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刘明秀自从住进这间地下室,她几乎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什么时候起床,也不知道自己该什么时候睡觉,更不知道自己该什么时候吃饭,她已经记不清她的幺毛有多长时间没有喊她吃饭了,多数时候是她到了地面上看见她的幺毛在吃她就跟着吃。

幺毛看见她来就把酒藏起来,幺毛对人说,她年纪大了不能喝酒,喝了就容易摔跤,摔了跤就有可能爬不起来,所以绝不能让她喝酒,所以幺毛就总是藏酒,当着她的面也藏,她想喝,幺毛就很凶的吼她,就像大人吼小孩那样,刘明秀只好强忍着喝酒的欲望对自己的折磨。

刘明秀不知道,她喝酒吃米豆腐的时候是上午的九点到十点之间,而现在已经是晚上的十点钟了,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之久,她肚子里的米豆腐自然是撑不住了,但饥饿的感觉还不十分强烈,因为酒的原因,因为年纪大的原因。

刘明秀也不知道,她的幺儿幺毛刚刚从外面回来,幺毛在外面喝得醉醺醺的,幺毛也有朋友的,幺毛在朋友家喝的酒,幺毛在朋友家喝了酒说酒话,幺毛说:那个死老太婆也想喝酒,我在家里呆一天就损失一百多块,她还想喝酒,哼,真是老不死的。朋友不好说什么,朋友只是举杯说:来,幺毛,干。

幺毛回来了,幺毛进了门,连向她住的地下室探一下头都没有,幺毛只是草草的洗了脚就上床睡觉了,幺毛好像已经把她忘记了。

刘明秀坐在床上抬头看着通往地面的楼梯,她突然觉得那楼梯好高好高,啊,那已经不是楼梯了,那是通往天上的天梯,她只要从这天梯上爬上去,她就可以看见美丽的嫦娥,她知道嫦娥很漂亮,嫦娥也很善良,她只要爬上去就可以看见嫦娥了,她相信善良而美丽的嫦娥会给她很多很多好吃的,嫦娥也会给她温柔灿烂的笑脸。

她看着那楼梯笑了,她笑的时候牵动了脸上的肌肉,她感到了伤口的疼痛,她清醒过来了,那不是通往天上的天梯,那只是一架老祖宗留下来的板梯,这架板梯很牢固,曾一度是她家的骄傲,她年轻的时候,她能背着一百多斤的粮食轻轻松松的爬上楼去。

可是如今,她什么也不背要爬上去对她来说比年轻的时候背三百斤的粮食爬上去还要不可能,刘明秀不甘心,她双手扶着床栏杆,她要试着站起来走两步,可是她还没站起来,她只是稍稍的用了点力,她就感觉到了脚腕处钻心的疼痛,她就赶快坐了下去。

她坐了一会,脚腕处疼痛的感觉消失了一些,饥饿的感觉又强烈起来,刘明秀不甘心,她抬头看着楼梯口,楼梯口是黑暗的,这说明已经是夜晚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变聪明了,不但是夜晚,还说明地面上没有人,因为没有开灯,刘明秀当然也想到了地面上的人已经睡下了,所以她开始喊了:幺毛,幺毛、、、、、、一声,两声,三声,刘明秀喊了很多声都没有反应,她不知道有没有人答应,因为她一向耳朵背,别人应了她也听不见,但是楼梯口始终没见光亮,也没见人下楼来,这说明她的呼唤没有任何效果。

刘明秀喊累了,她不喊了,她干脆躺下了,她躺下了睡不着,她开始想心事,想她那些儿子和女儿小时候的摸样,小时候每一个都是可爱的,每一个都让她心疼,她知道,她可以为自己的任何一个儿女献出自己的生命,只要有那个必要,她会毫不犹豫。

可是孩子们,哎!刘明秀叹了口气,她不再想她的孩子们,她开始想自己的丈夫,丈夫对她真好,丈夫一辈子都没有动过她一个指头,可是她的那个邻居,那个凶恶的男人却三天两头把自己的老婆打得满地打滚,想到这里刘明秀笑了,她笑的时候又牵动了脸上的肌肉,肌肉的牵动又让她额头上的伤口开始疼痛,疼痛让她回到了现实当中。

她想起她的丈夫已经死了,丈夫永远不会来陪她了,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她又开始想她的两间温馨的木屋,那木屋里跳动的树根的火苗,可是这样的生活也不会再有了,她的两间木屋已经被她的幺毛给拆掉了。

她记不清她的幺毛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再砍柴卖了,幺毛出去打工了,幺毛到浙江,幺毛到广东,幺毛把媳妇也带出去了,幺毛挣到了钱,幺毛在靠近街上的公路边修了房子,在公路边修房子的人越来越多,村里无人居住的空房也越来越多。

政府觉得这样浪费耕地,政府就给这些空房的主人一笔补偿款,幺毛自己的房子加上刘明秀的两间房子加起来可以得到四万元的补偿,幺毛毫不犹豫的把刘明秀请到了自己在公路边的新房去享福,幺毛以最快的速度拆了刘明秀的两间木屋,当刘明秀有一天跌跌撞撞来到她的两间木屋的地方,那里已经变成了一地的烂木渣和碎瓦片,她一屁股坐在那里嚎啕大哭。

刘明秀想着想着,她总算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睡过去的刘明秀饥饿的感觉总算减轻了一些。

刘明秀开始做梦了,她梦见自己走进了一片大森林,森林里的干柴真多呀,那些干柴都是站着的,全是像拳头那么粗的枯死的树,那是砍柴人最喜欢的干柴,这样的干柴水分最少,烧起来火苗很旺,背起来又没有重量,到市场上也能卖个好价钱。

啊,刘明秀想起来了,她的大儿子二儿子明天都要交学费,虽然一个人只要八毛钱,但是八毛钱也是钱啊,她的丈夫还躺在医院里呢,刘明秀开始奋力的砍那些枯死的树,但是她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她觉得自己的肚子好饿,她很着急,可是她不管怎么着急,她连举起柴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是她眼前突然一亮,她发现了枯死的树的根部有几朵蘑菇,那种蘑菇叫奶浆菌,这种菌把它掰开就会流出像乳汁一样的东西来,所以叫做奶浆菌,奶浆菌是可以生吃的,刘明秀开始蹲下来捡菌,她捡了一朵又一朵,可是怎么捡也捡不完,她抬头看去,奶浆菌从她的脚下往森林深处延伸出去,密密麻麻几乎连脚都踩不下去了。

刘明秀心花怒放,她有点不知所措,她呆了一会,她突然毫不犹豫的脱了自己的一件上衣,里面只剩一件薄薄的单衣了,但是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把上衣铺在地上,她开始在地上飞快的把奶浆菌捧起来,一边捧一边往嘴里噻,奶浆菌的味道不错,比以往好吃多了。

不一会她的衣服上的奶浆菌就堆得像一座山了,她小心翼翼的把衣服包起来,她要带回家去让孩子们和丈夫都吃个够,可是地上的奶浆菌并没有少,那奶浆菌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森林深处,延伸到天边尽头,刘明秀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她干脆把裤子也脱下来了,她把两个裤管扎起来,裤子就变成了两个连在一起的口袋。

她开始胡乱的往裤子里装奶浆菌,可是还没装满,她就听见了隆隆的雷声,她仰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满天乌云,一道刺眼闪电把满天的乌云划成了碎片,刘明秀一低头,她看见幺毛光着屁股站在不远处,闪电在幺毛的头上画了一个圆圈,刘明秀吓坏了。

她知道,一个炸雷就要从幺毛的头上猛劈下来,她曾经远远的看见过雷劈大树的情景,那雷劈大树的时候就是闪电先在大树顶画一个圈,然后惊天动地的一声响,大树就被撕成了碎片,难道她的宝贝儿子今天也要被雷撕成碎片吗?刘明秀哭喊着幺毛的名字猛扑过去,她用自己的身体死死的压住幺毛的身子,她勇敢的抬起头等着雷劈下来,可是她只是看见天上下着雨周围静悄悄的,没有闪电,也没有雷声,但她看见了他的老大,老大站在不远处幽怨的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就知道心疼你的幺儿呀?

刘明秀心里很委屈,作为她这个当娘的,自然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偏心过,怎么老大就偏偏这样误会她呢?她想站起来过去给老大解释一下,去安慰一下老大,可是她突然发现自己是一丝不挂的蹲在地上的,天啊,孩子们都大了,她怎么能这个样子出现在孩子们的面前呢?刘明秀羞愧难当,她心里一急就把自己给急醒了,醒了的刘明秀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啊!幸好是个梦,要是真出现这样的情况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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