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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径直走进西边的屋子,掩上了门。
侯帆看那西厢房的灯吹熄了,半响,才兀自摇了摇头,用轻不可闻的声音道:
“是庄生梦蝶。”
少年时,侯帆很怕黑,从来不敢独自起夜,便常常说着好话在师兄的房中打地铺。如今,他长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还是避免不了打地铺的命运。
侯帆将垫被和枕头铺陈摆放到床边的地上,床上的闻弦还在不断呓语,挣不开昏迷前的恐惧。
“睡吧。”他想,“太阳明天会照常升起。”
侯帆翻身躺好,找到自己舒适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侯帆是在莲花楼里醒来的,汗盈衣衿,头痛欲裂。他想要用手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却发觉自己浑身软绵绵的,像被抽了骨头,找不到用力的支点。
又回到十岁了啊,他想。
旭日初开,金盘晃朗,光透过券门上的悬孔照进来,在地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光斑。
侯帆努力向那亮斑伸了伸手,指尖与之相距大约二尺,果然摸不到。
微风渐发,宝铎和鸣,侯帆觉得这一切都和回忆完全交叠。他的心安定下来,待碎玉相触,那人便会寻来了。
“我掉进了莲花池里,没有粉身碎骨。”这是十岁的侯帆醒来时,所剩唯一的记忆了。
光斑刚好移到孩子指尖时,他听到了那人腰间叮叮当当的清脆。
“这里怎么有个孩子!”分毫不差,这是他们的初见,他在这个世界听到的第一句话。
小侯帆被拦腰抱起,脸埋进一方温暖的胸膛。他偷偷长吸了一口气,想把这味道在心里永远纹刻。是熟悉的兰花香。
“真好。又见到你了,三师兄。”他幸福的想,但愿长醉不愿醒。
我这一路好辛苦。
落魄婪耽,日作无常观,未酬今生愿。
我好想你。
故人千万里,新蝉三两声,难寄幽情。枕前泪共帘前雨,消瘦影,此恨不可平。
他们都说,侯帆是被莲花楼选中的人。
莲花楼没有掌门。其门派开枝散叶的方式,是得到莲花楼认同之人进塔翻阅秘籍,习得武功,再来收徒;待到徒弟显出天资或学有所成,再进莲花楼,如果可以上到三层,那便真正算莲花楼的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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