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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鸿志端着铝饭盒走到病床前，勺子碰着铝饭盒发出清脆的响声。
铝饭盒里的排骨还冒着热气，琥珀色的汤汁裹着肉香很是诱人："玉莲，尝尝你伯母炖的排骨，放了蜜枣和枸杞的。"
“快尝尝，可香了。”
林慧茹半小时前送午饭时，特意把排骨从保温桶里盛在铝饭盒里，说玉莲小时候最爱啃脆骨。
午饭很丰盛。
白米饭上卧着金黄的西红柿炒蛋，蛋黄碎成星星点点。
还有这香喷喷的排骨，沈玉莲看着眼睛突然就亮了。
沈玉莲盯着碗里的油花，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喉结轻轻滚动。
"爸爸"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眼窝深陷的地方突然泛起微光。
慧茹伯母的排骨总带着焦糖香，和她冒充春晓那段日子里吃到的一模一样 。
那时林慧茹会把脆骨挑出来，用小碟子单独装着，说： "我们春晓要长个子，来，吃块排骨，可香了呢"
慧茹伯母做的排骨可香了。
是她最爱吃的。
小时候，家里因为成分不好日子苦得很，跟着母亲从来没吃过什么好吃的。
见到伯母后，才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只是，她好久没有吃过伯母做的排骨了，好怀念那个味道，回忆起之前的味道，沈玉莲忙欠起身子。
沈鸿志夹起一块带肉的排骨，吹了吹才递到她嘴边。
肉刚触到舌尖，沈玉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温热的食物混着酸水喷涌而出，溅在沈鸿志手背上。
她像片枯叶般倒回枕头，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剧痛："不 不吃了"
她摆摆手，实在是吃不下。
随着癌细胞的转移，现在，她已经没有福气享用美食。
好后悔作死的那些日子，如果她不一直想着去害人，其实，她现在也会很幸福。
至少，爸爸是爱她的。
铝饭盒掉在地上，排骨滚出碗沿，沾了灰。
看着滚落在地上的排骨，沈玉莲流下悔恨的泪水。
沈鸿志看着女儿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手腕，想起在林家屯初见时的样子。
那时以为只是营养不良，却不知癌细胞早已在体内疯狂蔓延。
如今，她吃饭都成了问题。
苏月雅眼睛红了。
沈鸿志难受地别过头去。
心电监护仪的绿光在墙上跳动，滴答声越来越慢，像老式座钟在数着最后的时辰。
"爸爸，我是不是要去陪宝宝们了"
沈玉莲突然抓住他的手，指尖冰凉。
"爸爸，我，我好像不行了"
“好后悔啊，是我害死了宝宝们，爸爸，见了他们后，他们，会，会不会不理我了？”
“别瞎说，”沈鸿志鼻子一酸。
这是她第一次提起那几个没能活下来的孩子，苏月雅猛地转身，眼泪砸在镜片上，洇开一小片水雾。
沈鸿志把女儿搂进怀里，单薄的肩胛骨硌得他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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