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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此，”葛冬阳答，“不日将有乌桓使节入京面圣，羽林军与我轻骑卫联合维护皇城治安，那册文书是我三日前拟好的轮值明细。午后李呈祥公公传旨，说圣上相当重视此次使节入京，想亲自审阅轮值明细，以防疏漏。李公公要得急，我只好先给他了。”
这事儿陈容倒是早有耳闻，“知道了。护卫宫城的活儿本该羽林军独干，既然他们想和麾骑营搭伙，那我们也不能敷衍了事。葛正使费心，挑些精兵好马，将姓名职务登记造册，给羽林军送一份。哦对了，也找他们要一份细致的名册，供我们查阅。”
双方互通有无，相互监督，方便问责。葛冬阳正有此意，点头答应了。
陈容想了想，又说：“等圣上审阅完轮值明细，还是由我和翟统领再过一遍为好，文书盖印方有效益。”
景文帝久居深宫，不谙调兵遣将之道，全权将轮值明细交给他批阅，实在不太靠谱。万一到时出了纰漏，遭殃的可是麾骑营。
虽说臣子不该质疑天子，但景文帝真不是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大家心照不宣，默许了陈容复查的提议，唯独翟翊风唱起反调来。
“我觉得不妥，”他习惯性捋动长须，正色道，“若圣上对葛正使拟的明细加以调整，必定有所道理。我等臣子擅自篡改，岂不是忤逆了圣意么。”
翟翊风行事一向如此，秉信“君臣父子，天下定理”，近乎执拗。他将等级高下看得极重，这辈子只听两个人的话：一个是景文帝，另一个就是狄万竹。
他不把奴籍出身的陈容放在眼里，也能理解。
陈容想起，九部的许参军告老归家前，曾约自己一道喝酒。老爷子喝多了嘴碎，一针见血地说：“唯命是从，指哪儿打哪儿，未必就是良臣良将。翊风一辈子画地为牢，把自己圈得太死了。”
陈容觉得许参军危言耸听，但翟翊风顽固到极致的性子，确实不太讨人喜欢。
“大统领言重，忤逆圣意不至于。少将军想要复查，也是为了万无一失嘛，”有人说，“我们这些当差的人较真儿些，也算不负使命，以报君恩。圣上仁慈，不会怪罪。”
“不可，”翟翊风坚持，“若陛下批复的明细有所瑕疵，我们也应修改后再次交予陛下决断，不能擅改而不报。”
陈容摇头，“离使节入京不剩几天，轻骑卫需提前几天和羽林军接洽。等陛下将文书赐回，我们改完后再请他重新批复，哪来得及。”
“有道理，”一直没吭声的狄少云忍不住开口，“明明是件安保护卫的简单差事，何必反复叨扰陛下，闹得兴师动众。说不定陛下看文书，也只是心血来潮，看完便罢。术业有专攻，到底该怎么排兵轮值，还得麾骑营和羽林军说了算。”
这小子不懂“君臣父子”的教条，说出了所有人的真心话。翟翊风脸色霎时暗下来，手拍桌子怒道：“糊涂，谁教的你这样目无尊上！”
“有话慢慢说，”陈容蹙眉不悦，“翟统领何必与阿云置气。”
狄少云是狄万竹的独子，翟翊风自然不会真正动气。他表面指摘狄少云，实则是在暗责陈容没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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