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3 / 4】

李仲恒闻言，撤了撤嘴，心道裴守恂是越发无趣了，还不如六七年前在龙江驿带着女眷来的那会儿呢。</p>

见他转身离去，裴慎方才问道：“可有将其余人等召来？”</p>

汤行思得了头功，这会儿浑身舒畅，也不介意分点功劳给同袍，笑道：&34;已遣了人去传讯，叫赵将军、钱将军等人自金川门入城。这会儿约摸要到了。&34;</p>

裴慎吩咐：“去传讯给赵副总兵，叫他将俘虏就地关押，再点些兵马，挑仔细些，随我前去宫中拜谒陛下。”</p>

汤行思也不是个傻子，一听挑仔细些，便晓得这是要慢慢挑的意思。</p>

果不其然，赵岩足足挑了半个时辰，才来报与裴慎。</p>

此时已是卯时初，天色蒙蒙亮，裴慎率军打马路过时，见街面上唯有几个小摊贩正在棚子底下支摊。</p>

裴慎心知有些百姓已然知道城破的消息，躲在家里，有些却还不知道，便正常出来支摊。</p>

浑身带血的数干兵丁涌上街，几个摊贩被吓得面色发白，两股战战，手忙脚乱的收拾摊子要逃，有几个甚至狠狠心，连摊子都不要了，转身四散奔逃。</p>

裴慎翻身下马，往个烧饼铺子走了两步。那摊主哆哆嗦地跪倒在地，磕头连连：&34;军爷饶命！军爷饶命！&34;</p>

裴慎自袖中取了二两银子，问道：“敢问老人家有多少个烧饼？一个几文？”</p>

“都送给军爷！都给军爷！”摊主哪里敢收他的钱，只跟跄着连连往后退。</p>

裴慎摇头：“老人家，我是魏国公世子裴慎，只杀胡虏倭寇，不杀百姓的。”说罢，放下二两银子： &34;我看老人家这里约摸有几百个烧饼，我都买了，二两可够？&34;</p>

“够、够了。”那摊主见他盔甲缝隙上染血，面容却俊朗，说话也和气，加之二两银子的诱惑，便壮着胆子伸手将银子拿了。</p>

“这位老人家，我大营内尚有几万人马还未吃食。还请老人家速速带着家中伙计将烧饼送去金川门附近的大营，可好？”</p>

二两银子攥在手里，摊主胆子都大了些，神情也没方才那般畏惧了，闻言便点了点头。</p>

裴慎才不管这摊主得了钱去不去大营，便是他不去，周围百姓见此，也知道裴家军秋毫无犯，这就够了。</p>

裴慎翻身上马，继续往前走。</p>

他要想从金川门走到皇城，需要途经鼓楼、国子监、太平街几乎要横穿整个南京。</p>

裴慎一路走，一路花钱买吃食，只管叫人送去大营。若沈澜在这里，必定能意识到这是一场政治作秀。</p>

走到后来，甚至有胆子大的百姓来看热闹，还有两个光屁股的小孩缀在士卒后头看稀奇，被自家爹娘抓回去打了一顿。</p>

当裴慎见了那两个孩子，便知道明日魏国公世子裴慎攻入南京，秋毫无犯的消息，会借由这些走街串巷的小摊贩传播开来。</p>

南京的民心便安稳了。</p>

裴慎嘴角微翘，心情颇好。这便是从金川门攻入的好处之二了，易于收拢民心。</p>

“大人，到皇城了。”钱宁等人跟在裴慎身后，齐齐拱手道。</p>

林建甚至迫不及待拱手道：“大人，末将愿为先锋。”</p>

裴慎望着眼前巍峨的皇城，摇摇头道：&34;下马！&34;</p>

众人无奈，齐齐下马，裴慎慢条斯理的步入皇宫。</p>

果不其然，南京城破，十万大军被俘的消息令人魂丧胆消，皇城内的禁军早早的脱下盔甲，奔逃出城，也有的正在抢夺财货，倒也还剩下几个忠心的，去后廷保护陛下了。</p>

整个皇宫，自洪武门而入，只见禁军、宫女、太监尖声叫嚷，四散奔逃，乱成一团。</p>

裴慎面不改色，先遣了一千人马将御道两侧的六部衙门和五军都督府尽数围起来。</p>

br />紧接着，他调动钱宁，带着两支干人队，一面喊着“跪地不杀”，一面紧急分兵去封存文渊阁书籍以及内府十二库。</p>

再然后，裴慎带着剩下的两干人马绕过三大殿，往北侧后廷而去。</p>

刚一入奉先殿，便见七八个小太监抬着一具穿衮服、戴冕旒的尸体而来。</p>

裴慎心道这便是攻打金川门的好处之三了，因为距离皇城远，所以来得慢很正常，届时石经纶便会赶在裴慎到来前动手。</p>

否则若是来早了，皇帝还没死，他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来，见了皇帝，难道斩杀个太监再退兵不成？</p>

裴慎低下头，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尸体的面庞，确认果真是岷王。</p>

“裴、裴将军。”领头的小太监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给裴慎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大哭道：“陛下被秉笔太监洪达扔进玉带河淹死了，洪达也畏罪自裁了。&34;</p>

裴慎微愣，石经纶竟然被人抢先了。他饶有兴趣的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p>

那领头的小太监才十来岁，瑟缩道：“小人姓余，乃前掌印太监余大关的干孙子。”</p>

裴慎点点头，原来如此，到底是掌印太监，皇帝身边最为贴心之人，石经纶再快也快不过余大关。</p>

这余大关便是余宗的靠山，也是个聪明的，岷王和洪达多半都是他杀得，却将戕害皇帝的罪名栽给洪达，这般一来，裴慎不必担上残害故主的名头，余大关便卖了裴慎一个人情。</p>

不仅如此，裴慎既然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而来，那总得有奸佞可斩罢。他本打算选两个皇帝身侧的大珰，现在余大关主动替裴慎选好了洪达，便保住了自己的性命。</p>

余大关自知自己乃前朝老臣，必定不可能再担当要职，便将孙儿推出来，好叫裴慎混个眼熟。</p>

裴慎只一个呼吸的功夫便想明白了余大关的打算，顺势叹息道：&34;我本欲清君侧，熟料一路为了安抚百姓，赶不及入宫，陛下到底是被身侧奸佞害了去。”</p>

说罢，身后几个机灵的便劝了起来，这个说大人尽力了，那个说没料到奸佞这般暴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