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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财政大臣府邸,书房里只余下洛兰书桌上一盏水晶罩灯的光芒,在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隔绝出的寂静空间边缘跳动。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纸张、陈年墨水与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气息——那是洛兰面前摊开的账簿上,几处深褐色斑点的气息。账簿的硬皮封面磨损严重,边角卷起,烫金的克劳迪乌斯家族鹰蛇徽记早已暗淡剥落,几乎融入深色的皮质纹理里。这就是管家阿诺记忆中提到的,原主洛兰·冯·克劳迪乌斯秘密存放在暗格里的“私人账簿”。
洛兰深吸一口气,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扉页角落一处已经干涸、边缘翘起的深褐色印记——那形状不详,却顽固地攀附在纸页上。指腹下的触感粗糙冰冷,带着一种来自过去死亡的沉重。
就在接触的刹那,异变陡生!
一股冰冷、狂暴、如同实质电流般的无形力量猛地从血痕中炸开,狠狠撞入她的指尖!洛兰闷哼一声,剧烈的刺痛顺着指尖神经闪电般窜向手臂,整个右臂瞬间麻痹,仿佛被无形的冰锥刺穿。她本能地想抽回手,手指却被那血痕中腾起的、无数细小幽蓝的冰冷数字死死“咬”住!它们不再是温顺流淌的信息流,而是化身成无数疯狂旋转的、闪烁着寒芒的数字碎片刀刃!
嗤啦!
锐利的边缘轻易割开了她食指的皮肤,鲜红的血珠瞬间沁出,滴落在下方同样冰冷幽蓝的数字旋涡上。血滴并未晕开,反而被那冰冷的数字洪流贪婪地卷裹、吞噬,如同投入熔炉的燃料。她自己的血,与账簿上那陈旧冰冷的褐色血痕,在数字风暴的中心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冰冷的数字洪流骤然暴涨,不再是洛兰熟悉的金色暖流,而是裹挟着无尽绝望的幽蓝色寒潮,咆哮着冲入她的意识之海!
眼前的世界瞬间被冰冷的幽蓝吞噬。帝国冗杂的财政数据、贵族们精心编织的逃税网络、庞大的军费黑洞……所有这些冰冷庞大如山脉般的经济数据,刹那间被这狂暴的数字魔法撕扯得粉碎,化为漫天倾泻而下的幽蓝色冰雹,撞击着她的灵魂,带来刺骨的疼痛和眩晕。她感觉自己像一个溺水者,被深不见底的数据寒潭拽入深渊,意识在疯狂旋转的蓝色数字碎片中沉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刮过喉咙的痛楚。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冻结撕裂的边缘,一个模糊却无比清晰的场景碎片猛地刺穿了这片幽蓝的混沌!
——一只粗大的、骨节突出、手背上爬满虬结青筋的手,戴着某种材质粗糙的皮质手套,死死地扼住一只纤细、肤色白皙得惊人的脖颈!那只属于洛兰·冯·克劳迪乌斯的脖颈因窒息而绷紧,皮肤下的血管因缺氧呈现出可怕的深紫色,如同蛛网般清晰地凸起。洛兰(原主)的手徒劳地向上抓着,手指痉挛地弯曲着,想要掰开那铁钳般的桎梏,指尖在虚空留下绝望的划痕。她喉咙深处发出极其微弱、濒死的“嗬…嗬…”声,那是生命被残忍挤压、剥夺时最后的气音。
碎片视角绝望地上移,越过那只施暴的巨手,掠过因极度痛苦和缺氧而扭曲变形、再也无法复原的精致下颌线条,猛地定格在行凶者厚重贵族礼服的深色袖口上!
——一道刺目的金光撕裂了记忆的幽蓝!
袖口之下,一道金线精心刺绣的图案清晰无比:一只利爪张扬、头颅高昂、眼神凶戾的雄鹰!鹰的翅膀呈展开的扇形,每一根羽毛都由细密的金线勾勒,边缘锐利得如同真实刀锋,在记忆碎片里闪烁着冰冷嗜血的暗芒。
军务大臣!海因里希·冯·维尔纳家族的纹章!
这个认知如同九幽之下的寒冰,瞬间冻结了洛兰所有的感知和思维。幽蓝色的数字风暴陡然消散,如同从未出现过。书房里只剩下水晶灯依旧散发着柔和却显得无比虚伪的光晕,映照着洛兰毫无血色的脸。她失神地瘫坐在高背椅中,右手指尖的伤口还在缓慢渗出温热的血珠,一滴、一滴,沉重地砸在膝盖柔软的裙装上,晕开一小片浓得化不开的暗红。
那不是幻觉。冰冷的数字不会说谎,那濒死的窒息感,那袖口上刺眼的金鹰,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烫在了她的灵魂里。原主洛兰·冯·克劳迪乌斯,那位同样年轻、同样执着于揭开帝国财政黑暗的女财政大臣,正是死于她刚刚在财政会议上公开揭露过其军费舞弊的军务大臣海因里希·冯·维尔纳之手!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窒息般的闷痛和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惧。海因里希那张在财政会议上虚伪愤怒的脸,此刻在脑海中扭曲放大,与记忆中那只扼杀生命的手重叠在一起,形成一张狞笑的恶魔面具。她几乎能闻到那皮质手套上残留的冰冷血腥味,感受到原主临死前那深入骨髓的绝望与不甘。
“大人?”
管家的声音隔着厚重的书房门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如同紧绷的琴弦。洛兰猛地一哆嗦,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她甚至没察觉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书房里如同拉风箱般刺耳。
“什么事,阿诺?”她的声音干涩沙哑,绷得紧紧的,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
“皇宫来人,”阿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清晰地传递着凝重,“女皇陛下紧急召见。马车已在府外等候。”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洛兰紧绷的神经上。
女皇…紧急召见?!在这个刚刚揭开致命真相的深夜?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收紧,勒得她喘不过气。海因里希?是他察觉了什么?还是女皇……她不敢再想下去。大脑一片混乱,指尖伤口的刺痛和心头的冰冷恐惧激烈地交织着。
慌乱中,视线落在摊开的账簿上,落在扉页那深褐色的血痕上,落在自己刚刚滴落的、尚未干涸的血点上。这本承载着原主死亡真相和致命证据的账簿,绝不能暴露!
她几乎是扑了过去,动作猛烈得带翻了桌上的墨水瓶。墨黑色的汁液泼溅开来,染黑了大片昂贵的印花地毯。但她根本顾不上这些,手指颤抖却异常迅速地将那本致命的账簿合拢,冰冷的硬皮封面触碰着指尖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飞快地抽下束发的深色缎带——那是一根系着细小的克劳迪乌斯家族徽记银扣的缎带——用尽力气将账簿紧紧捆扎起来,试图掩盖住封面上那鹰蛇徽记的轮廓和扉页边缘渗出的、混合着新旧血液的污渍。
书架下方,那个隐蔽的暗格被她推开。她用沾着血的指尖摸索着,将捆扎好的账簿用力塞了进去,再用几叠无关紧要的旧文件匆匆掩盖在上面。做完这一切,她用手背狠狠抹过脸颊上不知何时滑下的冰冷液体,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知道了,阿诺。我马上出来。”强行压下声音里的震颤,洛兰挺直脊背,对着门外高声回应。她甚至不敢看一眼那被墨汁污染的地毯,仿佛那污迹就是一封泄露她内心秘密的告密信。
深夜的皇宫如同蛰伏的巨兽,森然矗立在帝都的核心。宏伟的宫廷马车碾过空旷死寂的广场,车轮声在巨大的空间里激起空洞的回响,每一次滚动都像碾在洛兰的心上。她靠在冰冷的丝绒车壁上,指尖反复摩挲着包扎好的伤口,那细微的疼痛勉强维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窗外,悬挂在冰冷石柱上的魔法灯火投下摇曳不定的惨白光晕,飞快地扫过她苍白的面颊和无神的双眼。车厢里弥漫着压抑的寂静,只有她自己沉重的心跳声在耳膜上咚咚作响。海因里希袖口那只金鹰,原主被扼紧的脖颈和绝望的眼神……这些画面一次又一次撕裂她的平静,每一次闪现都带来窒息般的冰冷。
马车终于停下。厚重的、雕刻着帝国荆棘纹章的石砌拱门无声地在她面前敞开,露出里面深邃笔直的通道。冰冷的空气裹挟着宫殿深处特有的、混合着稀有香料、古老石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尘埃的气息扑面而来,洛兰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侍立两侧的皇家近卫如同披甲的幽灵,覆面头盔下露出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无机质的冰冷光芒,他们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在她走下马车的瞬间就牢牢锁定了她。
引路的女官穿着深紫色、样式极为简洁却透着不容置疑权威的宫廷长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一尊完美的蜡像。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转身便走,高跟鞋敲打在光可鉴人的黑曜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嗒、嗒”声,在空旷得可怕的回廊里激起一连串回音,每一步都像是敲在洛兰紧绷的神经末梢。
回廊异常漫长。两侧墙壁极高,悬挂着帝国历代先皇的巨幅画像,黑暗中那些威严的面孔模糊不清,唯有镶嵌在画框金线上的微型魔法灯投下微弱的光晕,照亮画中人物空洞冰冷的眼神,仿佛都在无声地注视着下方这个行走在深渊边缘的年轻大臣。压抑感如同厚重的铅云,沉甸甸地压在洛兰的头顶和肩膀,让她几乎难以呼吸。指尖的伤口在每一次脉搏跳动时都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提醒着她那个刚刚被塞进暗格里的、浸透鲜血的秘密和冰冷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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