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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重重暗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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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初雪尚未化尽,御驾亲征的旨意已如惊雷般炸响朝野。

反对声浪不出意料地汹涌而来,尤以保守派老臣为甚。

礼部尚书王文谦甚至当庭以头抢地,涕泪横流地哭谏“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古训,言下之意是叶凡不该以身犯险。

“王爱卿,”我端坐龙椅,声音在金銮殿冰冷的空气中回荡,“‘君王死社稷’是气节,但‘天子守国门’亦是责任。北狄铁蹄叩关,朕若龟缩于深宫,何以对得起边疆浴血的将士,何以对得起饱受蹂躏的黎民?”

我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群臣,“朕意已决!苏定方老将军为帅,忠勇侯陈芝儿领京营精锐随行护驾!监国、辅政之职,永安公主、厉尚宫领旨行事!”

“臣妹、臣妾、臣领旨!”唐若雪、厉欣怡、陈芝儿三人同时出列,声音铿锵,无形中压下了殿内残余的窃窃私语。

陈芝儿一身银色轻甲,英姿飒爽,虽未完全康复,但那股锐气已让不少心怀叵测者心头一凛。

退朝后,御书房内气氛凝重。我迅速签署着调兵、粮草转运的文书,唐若雪在一旁核对,厉欣怡则负责协调户部与兵部的对接。

陈芝儿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进出禀报的官员,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皇兄,北狄新汗阿史那雄,性情暴虐,尤胜其父。他此番集结大军,恐非只为劫掠,必有吞并之志。”唐若雪放下笔,眉宇间忧色深重。

“我知道。”我揉了揉眉心,“所以必须御驾亲征,一战定其胆魄,否则边疆永无宁日。欣怡,京城就交给你和若雪了。新政推行,阻力必然更大,尤其是商税和清丈田亩,江南那边,你要多用些心思。”

厉欣怡盈盈一礼,眼中却闪烁着自信的光芒:“陛下放心。商贾之道,无非‘利’字当头。臣妾自有法子,让他们明白,跟着朝廷走,利更大,更长远。至于那些不识相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艳的弧度,“臣妾在江南,也并非全无根基。”她指的是她执掌皇家商会后,收编整合的昔日青楼情报网,这张网已悄然渗透到许多角落。

“芝儿,”我转向门口的身影,“你的担子最重。朕离京后,京城就是风暴眼。锦衣卫要睁大眼睛,任何风吹草动,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市井之间,尤其是那些对新政阳奉阴违、与北边眉来眼去的,都要给朕死死盯住!宁可错查,不可放过!”

陈芝儿站直身体,右手握拳重重捶在左胸甲胄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遵旨!陛下放心,有我在,京城乱不了!谁敢趁陛下不在兴风作浪,我的绣春刀,正好拿他们的血来开锋!”她的眼神如淬火的寒冰,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煞气。

——锦衣卫指挥使衙门——

陈芝儿伤愈后首次正式坐镇。衙门内气氛肃杀,往来校尉步履无声,眼神警惕。她换下了朝会时的银甲,一身玄色飞鱼服衬得她肤色更显白皙,也平添了几分阴鸷。

“指挥使大人,”一名心腹千户呈上一份密报,“您让查的唐相……哦不,前唐丞相旧部,尤其是与北方世家有往来的,有眉目了。”

陈芝儿接过,快速浏览。密报上列着几个名字和官职,其中一个名字让她眼神微凝:兵部武库司郎中,郑怀远。此人曾是唐丞相颇为倚重的门生,唐家倒台后,他竟似未受太大牵连,反而在兵部稳坐至今。

“郑怀远……”,陈芝儿指尖敲击着冰冷的檀木桌面,“查!查他近半年来所有往来信件、经手的军械调拨记录,特别是流向北境边军的。还有,他府上、常去的酒楼、私宅,都给本官布下暗桩,一只苍蝇飞过,本官也要知道它是公是母!”

“是!”千户领命而去。

陈芝儿又拿起另一份卷宗,是关于江南商帮联名抵制商税改革的。她冷笑一声:“一群蛀虫!等陛下凯旋,腾出手来,有你们好看。”她心中盘算着,或许可以从这些商帮入手,顺藤摸瓜,看看朝中是谁在给他们撑腰,与北边又有没有联系。

——皇家商会总部“汇通天下”——

厉欣怡的战场则在另一处。她选了一处临街、位置显赫的大宅作为皇家商会总部,匾额上“汇通天下”四个鎏金大字是她亲笔所题,霸气又不失雅致。楼内装饰一新,既有商贾云集的喧闹,又透着皇家特有的庄重与效率。

此刻,她正召集江南几大商帮在京城的代表议事。厅堂内檀香袅袅,茶香四溢,气氛却有些凝滞。

“厉尚宫,”一位身着苏锦、大腹便便的粮商代表起身,脸上堆着笑,眼底却藏着精明与不满,“您推行的‘商税新政’,十税其三,还要按流水计征……这,这实在是抽筋剥骨啊!江南水患频仍,生意本就难做……”

“张老板此言差矣。”厉欣怡端坐主位,一身湖蓝色宫装,气度雍容,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

“十税其三,乃陛下体恤商贾不易,较之前朝苛捐杂税已是大减。且新政明令废除所有过往杂税、厘金,一税到底,再无盘剥。此乃正本清源,长远来看,是利商利民之举。”

另一位丝绸巨贾接口道:“话虽如此,但新政甫行,商路阻滞,资金周转艰难也是实情。尚宫可否……暂缓执行,容我等喘息?”

厉欣怡端起青瓷茶盏,轻轻撇去浮沫,动作优雅至极,说出的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锋锐:

“喘息?北狄二十万大军压境,边疆将士枕戈待旦,他们可有喘息之机?朝廷兴修水利,赈济灾民,整饬武备,哪一项不要真金白银?诸位富甲一方,享尽太平,如今国难当头,难道不该与朝廷共担?”

她放下茶盏,目光扫过众人:

“至于商路阻滞……本宫倒想问问,是朝廷新政阻滞了商路,还是有人……故意囤积居奇,串联罢市,意图胁迫朝廷?”她话音落下,厅内温度骤降。

代表们面面相觑,额头见汗。这位厉尚宫不仅貌美如花,心思更是剔透如水晶,手段也绝非善类。

议事草草结束。厉欣怡回到内堂,贴身侍女捧上一个没有署名的信封,低声道:“小姐,方才有人从门缝塞进来的。”

厉欣怡拆开,里面只有一张素笺,上面用极其拙劣、显然是刻意伪装的笔迹写着几个字: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厉尚宫,莫要自误。”

字迹下,还画着一艘倾覆的小船,旁边滴着几滴墨点,形如血珠。

侍女吓得脸色发白:“小姐!这……这是威胁!”

厉欣怡盯着那几滴“血珠”,眼中寒芒一闪,非但没有惧色,反而勾起一丝冷笑:

“沉船?血?呵……”她将信笺凑近旁边的烛火,火苗瞬间舔舐而上,顷刻化为灰烬。

“跳梁小丑。”她拍了拍手上的灰烬,声音冷冽:

“看来,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也好,水浑了,才能摸到大鱼。去,让‘听雨楼’的人动起来,查查这封信的来路,还有,江南八大家最近和朝中哪位大人走得近,特别是……和兵部有关的。”

——京郊“慈济坊”——

御驾亲征的准备工作如火如荼,但临行前,我心中总有一丝挂碍。

登基月余,忙于朝政,新政效果如何,百姓是否真正受惠?我换上一身半新不旧的青布直裰,扮作游学的书生,只带了两个同样便装、身手极好的大内侍卫,悄然出宫,直往京城最穷苦的所在——京西慈济坊。

这里与巍峨皇城仅一墙之隔,却仿佛两个世界。低矮破败的窝棚挤在一起,街道狭窄泥泞,污水横流。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煤烟、腐物和绝望的气息。正值寒冬,许多衣衫褴褛的百姓瑟缩在墙角,眼神麻木。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在泥地里追逐,为了一点残羹冷炙争抢。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新政中“恤孤贫”的条款,看来在这里收效甚微。我拦住一个拄着破木棍、颤巍巍行走的老者:“老人家,官府不是发了过冬的柴炭和米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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