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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疯狂的闪光灯如同暴雨般亮起!咔嚓!咔嚓!咔嚓!那些被邀请来的、嗅觉敏锐的媒体记者,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们不顾一切地推开人群,长枪短炮对准了狼藉的现场,更对准了那个失魂落魄、状若疯魔的“新贵”沈默!
“沈先生!发生了什么?”
“是精神压力过大吗?”
“是否对拍品有不同见解?”
“请解释一下您的行为!”
“看这边!沈先生!看这边!”
尖锐的问题、刺目的闪光灯、无数道或惊骇、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瞬间将沈默死死缠住。他像一只被剥光了皮毛扔在聚光灯下的野兽,无处遁形,巨大的羞耻感和更深的、源自那血海图书馆的恐惧,如同两只巨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前发黑,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瘫软下去。
“让开!都让开!”助理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尖叫着冲上来,用尽全身力气架住沈默的胳膊,拼命将他从疯狂闪烁的镜头和人群的包围中往外拖。保安也反应过来,奋力地阻挡着亢奋的记者。
混乱。一片狼藉。破碎的瓷片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空气里弥漫着酒气、香水味、雪茄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铜锈和血腥混合的诡异气息。
王总脸色铁青,看着自己价值千万的藏品变成一地碎片,看着精心安排的局被彻底砸烂,他盯着被拖走的沈默的背影,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吐出几个只有自己才懂的字眼:“疯子……还是……撞邪了?”
没有人注意到,在那片狼藉的碎片堆里,那只引发一切的商周青铜爵,静静地躺着。它完好无损。厚重的绿锈下,那狰狞的饕餮兽面纹饰,一只兽眼的位置,铜锈似乎裂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幽暗无比,深不见底,仿佛通往另一个充满痛苦低语的世界。
更没有人能穿透沈默混乱的衬衫,看到紧贴他心口的那块玉平凡。那温润的玉石表面,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纹。在裂纹最密集的中心,一点极其微小的、暗红色的凸起物,正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试图顶开碎裂的玉质。它微微搏动着,带着一种初生般的、黏腻的湿意,像一颗刚刚萌芽的、充满恶意的眼珠胚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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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是被助理和司机几乎是塞进车里的。车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外面依旧疯狂的闪光灯和喧哗,但那无形的目光和冰冷的镜头感,却像附骨之蛆,紧紧黏在他皮肤上。他瘫在后座上,身体筛糠般抖着,牙齿咯咯作响。眼前依旧是一片挥之不去的血红,无数张痛苦哀嚎的人脸书封在血海中沉沉浮浮,无声的尖啸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着他的大脑。
“沈哥!沈哥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一边手忙脚乱地给他擦拭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
“不……不去医院……”沈默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耗尽力气。他猛地抬手,死死抓住胸前的衣服,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隔着布料,那块玉平凡冰冷刺骨,那妖异的暗红微光似乎穿透了薄薄的衬衫,烙印在他的皮肤上。更可怕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玉石内部,那点刚刚萌芽的、黏腻湿滑的“东西”,正随着他狂乱的心跳,微弱地、却极其顽强地搏动着!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恶寒瞬间席卷了他,比刚才血海幻象带来的恐惧更加纯粹,更加令人绝望。那不是幻觉!那东西……真的在生长!
“回……回工作室……”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破碎不堪,“锁……锁好门……任何人……不许进来!”
车子在深夜的城市街道上狂飙,窗外的霓虹灯拉成模糊混乱的光带,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神经。助理不停地打着电话,语无伦次地应付着瞬间打爆的手机——媒体的追问、合作方的惊疑、王总那边愤怒的律师函……沈默一个字也听不清,他只死死地抱着自己,蜷缩在座位角落,像一只被逼到绝境、只能瑟瑟发抖的困兽。每一次颠簸,都让他感觉胸口那块东西的搏动更加清晰一分,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为那个邪恶的胚胎输送养分。
终于,车子冲进一个安静的创意园区,停在一栋独立loft的工作室楼下。沈默几乎是滚下车,跌跌撞撞地冲向大门。助理慌忙跟上,用颤抖的手打开门禁。
“你……你在外面守着!”沈默猛地回头,眼睛布满血丝,眼神狂乱而凶狠,像一头濒死的野兽,“听见任何声音……都不许进来!天亮之前……绝对不许!”
助理被他眼中的疯狂吓住了,连连点头,脸色惨白地退到门外。
沉重的工作室铁门在身后轰然关上,落锁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沈默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身体无力地滑落,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光污染透进来些许微光,勉强勾勒出室内巨大的工作台、散落的图纸、堆叠的参考书籍和一些未完成的泥塑模型的轮廓。这里本该是他创造梦想的堡垒,此刻却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坟墓。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那块冰冷的异物,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恶心感。他颤抖着,摸索着,终于解开了衬衫的纽扣。
布料滑落。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嗡——
大脑再次一片空白,极致的恐惧瞬间冻结了血液。
那块陪伴他多年、温润如脂的玉平凡,此刻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细密的裂纹!裂纹深处,不再是玉石本来的质地,而是一种浑浊的、仿佛混合了污血和脓液的暗红色!而在裂纹最密集的中心,一点黄豆大小的、暗红色的、半透明的凸起物,正清晰地镶嵌在碎裂的玉石深处!
那东西微微搏动着。
每一次微弱的收缩和扩张,都伴随着表面黏液的滑动,在昏暗光线下反射出令人作呕的、湿漉漉的幽光。它没有瞳孔,没有眼睑,但那微微凸起的球体表面,布满了无数极其细微的、纵横交错的、如同毛细血管般的暗红色丝线!这些血丝仿佛有生命般,正极其缓慢地、贪婪地向四周龟裂的玉石缝隙中延伸、扎根!
这根本不是什么眼珠胚芽。
这是一只……正在玉石残骸中成型的、活生生的、布满血丝的眼球!
“呃……呕……”沈默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他猛地捂住嘴,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咙,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彻底攫住了他。这不是梦!不是幻觉!那块玉……那个所谓的“平凡”……它正在他的血肉之上,在他心口的位置,孕育着一个活生生的、邪恶的眼睛!
就在这时!
那只布满血丝的暗红眼球,猛地、极其剧烈地搏动了一下!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有力!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强烈恶意的意念流,如同一条剧毒的冰蛇,毫无阻碍地、狠狠地刺入了沈默的意识深处!那不是语言,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纯粹的、混乱的、令人疯狂的“感觉”——一种对血肉、对痛苦、对哀嚎灵魂的……饥饿!
这饥饿感如此原始,如此暴烈,瞬间压倒了沈默自身所有的感觉!他眼前一黑,仿佛被拖入了一个只有无尽黑暗和冰冷饥饿的深渊。
咚!咚!咚!
沉重的工作室大门突然被敲响,声音急促而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沈先生!沈先生!开门!我们是警察!接到报案,关于‘云栖’会所今晚发生的财物严重损毁事件,需要您配合调查!请开门!”门外传来严肃、冰冷的男声,穿透厚重的金属门板。
助理带着哭腔的、惊慌失措的辩解声也隐约传来:“警官!警官!沈先生他……他身体非常不舒服!真的!你们不能……”
警察!
沈默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他猛地从地上弹起,动作快得不像他自己。他像一头被猎人逼到绝境的野兽,惊慌失措地扫视着这个巨大的、无处藏身的工作室。胸口的眼球再次剧烈搏动起来,那冰冷的饥饿感混合着被发现的恐惧,如同毒液般注入他的血管。
不能被抓到!绝不能!他现在这个样子……胸口长着一只眼睛的怪物!一旦被发现,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实验室冰冷的解剖台?还是精神病院永无尽头的禁锢?
目光疯狂扫过,最终定格在工作室角落那个巨大的、厚重的保险柜上。那是他存放一些重要手稿和贵重物品的地方。冰冷、坚固、密封。
几乎没有思考,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手指颤抖着,凭借着残存的肌肉记忆,疯狂地转动密码盘。冰冷的金属触感也无法压制他指尖的颤抖和胸口的剧痛。咔哒!咔哒!厚重的柜门终于弹开,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沈默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把自己“塞”了进去!冰冷的金属内壁瞬间包裹住他,浓重的铁锈和尘埃气味呛入鼻腔。他蜷缩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里面猛地拉上了沉重的柜门!
砰!
一声闷响。世界彻底陷入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只有他自己狂乱如擂鼓的心跳声,在狭窄冰冷的金属空间里疯狂回荡,震耳欲聋。咚!咚!咚!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胸口那只搏动得越来越有力的眼球,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将他彻底淹没。感官在极度的恐惧和幽闭中被扭曲放大。他能清晰地听到外面大门被更猛烈地敲击着,警察严厉的警告声、助理徒劳的哀求声、还有金属门锁被工具撬动的刺耳噪音……这些声音仿佛隔着遥远的水面传来,模糊而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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