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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墨家机关术的城墙攻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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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啦——!!!”

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和剧烈的白气瞬间蒸腾而起!湿泥在接触到滚烫猛火油的刹那,如同遇到克星,迅速被灼穿、剥落、碳化!覆盖其上的浸水麻布更是瞬间化为飞灰!坚硬的云梯木料暴露出来!

猛火油去势不减!如同附骨之疽,紧紧黏附在云梯木架上,猛烈地燃烧起来!火焰呈现出诡异的幽蓝色,温度极高,遇水不熄,反而越烧越旺!瞬间便将数架巨大的云梯吞噬成熊熊燃烧的火炬!攀附其上的秦军锐士发出凄厉的惨嚎,如同下饺子般从半空中坠落,在烈焰中翻滚,空气中弥漫开皮肉焦糊的恶臭!

城下秦军的攻势为之一滞!恐怖的火焰之墙暂时阻隔了后续部队!

“好!巨子神技!”望楼内的墨者精神大振!

玄皋却毫无喜色,他布满血丝的独眼透过射击孔,死死盯住城下秦军阵中那几架正在缓缓调整角度、对准“天枢”望楼的巨型床弩!那粗如儿臂、闪烁着寒光的弩箭箭簇上,赫然绑缚着浸透油脂、正在熊熊燃烧的麻布团!

“小心床弩火矢!”玄皋厉声预警!

话音未落!

“嘣——嘣——嘣——!”

数声沉闷如雷的弓弦巨响!

数支拖着长长火焰尾迹、如同流星般的巨大弩矢,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射向高耸的“天枢”望楼!

“砰!轰隆——!”

一支弩矢狠狠钉入望楼顶部的木质结构!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望楼猛地一晃!火焰瞬间引燃了干燥的木材!

另一支弩矢则精准地射中了望楼外壁一处转动的青铜齿轮组!火星四溅!坚硬的青铜在巨力撞击下发出刺耳的呻吟,几枚巨大的齿轮瞬间扭曲变形,卡死!

“咔嚓!嘎吱——!”令人心悸的金属断裂扭曲声从望楼内部传来!巨大的核心齿轮组在连锁反应下骤然停转!数根粗壮的铁索失去牵引力,猛地从绞盘上松脱、甩落,如同狂舞的钢鞭,狠狠抽打在望楼内壁上,木屑纷飞!几名正在奋力推动绞盘的墨家弟子躲闪不及,被断裂的铁索扫中,惨叫着骨断筋折,鲜血喷溅!

整个“天枢”望楼的运转,瞬间瘫痪!齿轮咬合的轰鸣戛然而止,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伤者的哀嚎和金属扭曲变形的呻吟!

玄皋被巨大的震动震得一个踉跄,仅存的右手死死抓住身旁一根立柱才稳住身形。他抬头望着顶部窜起的火苗和扭曲卡死的核心齿轮,眼中第一次掠过一丝深沉的痛楚和无力。他猛地回头,望向咸阳的方向,那道旧疤在火光映照下如同狰狞的蜈蚣。秦人……不仅兵锋锐利,更懂得用最卑劣的手段摧毁他们的信念根基!

咸阳宫,章台殿密室。

巨大的安邑城防沙盘上,微缩的“天枢”望楼模型旁,象征墨家机关核心的细小铜质齿轮组被特意放大、精工制作。此刻,一枚代表核心齿轮的铜质零件,正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用一根纤细却坚韧的墨斗线(墨家工匠用于取直的工具),一圈、一圈地紧紧缠绕!

丝线深深地勒入铜质齿轮的凹槽之中,发出细微而令人心悸的摩擦声。

嬴政赤足立于沙盘旁,玄色深衣的袍袖垂落。他并未亲自动手缠绕,只是用那双深邃如渊、冰冷无情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负责缠绕的,是一名被两名郎卫死死按在地上、双手反缚、口中塞着麻核、身穿粗布麻衣、胸口绣有墨家“规矩”纹样的年轻墨家弟子!他的脖颈被强行按在沙盘边缘,那根象征着墨家“绳墨”精神的墨斗线,正被郎卫粗暴地缠绕在他脆弱的脖颈上!丝线深深陷入皮肉,勒得他眼球暴突,脸色由红转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窒息声,身体因痛苦和愤怒而剧烈挣扎!

沙盘上,代表“天枢”望楼的模型旁,还摆放着一套墨家的象征物:青铜矩尺(曲尺)和墨斗。矩尺上刻着“法仪”二字,墨斗的线轮上沾着点点墨迹。

嬴政的目光,缓缓从沙盘上那被墨斗线勒住脖颈、濒临死亡的墨家弟子身上移开,落在那套墨家规矩上。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先是轻轻抚过那冰冷沉重的青铜矩尺,指尖停留在“法仪”二字上。然后,他的手指缓缓滑向旁边的墨斗,捏住了那沾着墨迹的线轮。

“墨家……规矩?”嬴政的声音在寂静的密室中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冰冷嘲讽,“以绳墨自矫,而备世之急……兼爱,非攻?”

他捏着线轮的手指微微用力,墨斗线在濒死墨家弟子的脖颈上勒得更深!窒息的“嗬嗬”声陡然加剧!

“寡人今日便告诉玄皋,”嬴政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宫阙的阻隔,投向了安邑城头那燃烧的望楼,投向那独臂的墨家巨子,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锥,清晰无比地刺入密室中每一个人的耳膜:

“寡人送他的规矩……”

他捏着线轮的手指猛地一紧!同时,另一只手快如闪电般抓起沙盘旁那柄象征着墨家“法仪”的青铜矩尺!尺身沉重,边缘锋利!

嬴政的手臂高高扬起!紧握矩尺!带着一股斩断一切的帝王威压和冷酷决绝,对着沙盘上那座被墨斗线缠绕、象征墨家机关核心的铜质齿轮模型,狠狠地——劈落!

“是血画的!”

“咔嚓——!!!”

一声清脆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在密室中骤然炸响!

青铜矩尺锋利的边缘,如同断头铡刀,狠狠地劈砍在铜质齿轮模型上!那精工制作的齿轮瞬间被斩为两半!崩裂的铜屑四散飞溅!

几乎在同一刹那!

“咯啦——!”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颈骨折断的闷响!

缠绕在墨家弟子脖颈上的墨斗线被勒紧到了极限!脆弱的气管和颈骨无法承受这恐怖的力量,瞬间断裂!那年轻墨家弟子暴突的眼球瞬间失去神采,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彻底瘫软不动!殷红的鲜血顺着被丝线深深勒入的伤口缓缓渗出,染红了粗糙的麻衣,也染红了身下沙盘的边缘!

断裂的铜齿轮碎片散落在沙盘上,闪烁着冰冷的光泽。染血的墨斗线无力地垂落,线轮从嬴政指间滑脱,滚落在地,发出空洞的回响。

嬴政缓缓松开握着青铜矩尺的手。尺身上沾染着细微的铜屑,在烛光下闪烁着微芒。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沙盘上的狼藉——断裂的齿轮,染血的丝线,死去的墨者。又仿佛透过这沙盘,看到了安邑城头那瘫痪的“天枢”望楼,看到了墨家巨子玄皋眼中的悲怆与绝望。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矩尺上“法仪”二字,沾染上一点细微的铜屑。然后,他缓缓抬起手,将沾染铜屑的指尖,轻轻按在了自己玄色深衣的胸口位置——那里,是心脏跳动的地方。一个冰冷而无声的宣告:帝国的意志,便是这世间唯一的规矩。任何阻碍,终将在这铁血的法度之下,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