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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又被截道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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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套路,熟悉的人,秦帅再次被截道了。

谁敢想,堂堂节度使,二品官员,竟然会被堵在一个小巷子里。

“秦凡,你好大的胆子!”

赵清凤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空气里。她缓步向前,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力,迫得秦凡不得不后退半步,脊背几乎贴上了身后冰冷的、长满青苔的砖墙。

“在朝堂之上,口吐南迁避祸之语,动摇军心国本!更敢以区区五百残兵为饵,行那‘死谏’逼宫之举!”

她停在秦凡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那股冷冽熏香的独特气息。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秦凡的皮囊,看清他心底最隐秘的盘算。

“是谁给你的胆量?嗯?”

“就不怕本宫宰了你!”

他却没有如赵清凤预料的那般惊惶失措,或是立刻跪地求饶。相反,在那几乎要将他洞穿的锐利目光下,秦凡竟缓缓抬起眼帘,直视着这位权倾朝野、执掌生杀的长公主殿下。

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悲凉的平静,以及深藏其下的、难以撼动的执拗。

“帝姬,”秦凡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清晰,在这狭窄的死巷里回荡,“一个只想着逃命的君王真能带领我们打赢这场战场吗?”

她又怎会不明白她这位皇兄骨子里终究还是懦弱,怕极金人,不然也不会同意秦凡如此放肆的死谏。

她知道秦凡是对的,只是有些接受不了秦凡擅作主张,想个他教训罢了。

见赵清凤不是真的想动自己,秦凡立马毫不退缩地抛出了那个两人都心知肚明、却从未点破的最终答案:

“至于断后……”秦凡的嘴角牵起一丝极淡、几乎看不出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笑意,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对即将到来的机遇的冰冷评估,“金人掳掠已足,骄兵必懈,北上归途指日可待。新皇南狩,百官仓惶随行,中枢震荡,北境……已成权力真空之地。”

他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密谋感,直刺赵清凤心底最深处那层未曾言说的算计:

“殿下力主臣‘断后’,当真是为了阻截那些继续南下的金兵?还是……默许臣在这权力真空的北境,收拢溃军,招抚流民,用这‘断后’之名,行那开府建牙、积蓄实力之实?”

空气仿佛凝固了。赵清凤的瞳孔猛地一缩。秦凡这话,不仅点破了“断后”背后的真实意图,更是将两人之间那层心照不宣的窗户纸彻底撕开,将这场看似惩罚的放逐,变成了赤裸裸的权力交易与未来布局的摊牌!

他精准地抓住了金军即将北撤、新皇南迁带来的绝佳时机,并毫不掩饰地摆在了她面前。

长久的沉默在狭窄的巷子里弥漫,压得人喘不过气。

赵清凤周身那股凛冽的杀意缓缓收敛,化作一种深不见底的探究和权衡。她看着秦凡,仿佛要重新丈量这个胆大包天却又眼光毒辣的臣子。

他不仅看穿了她的默许,更是在提醒她,这是她默许的结果,也是她未来可能依仗的力量。

最终,她缓缓收回了那几乎触及他咽喉的威压,唇角勾起一抹极冷、极淡,却又意味深长的弧度。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一种听不出喜怒、却带着明确指令的语调,一字一句地烙下:

“秦帅,好一个‘权力真空’……”她凤目微眯,锐光一闪而过。

她微微倾身,冷冽的香气再次笼罩秦凡,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淬毒的冰棱,却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期许:

“记住,你的命,是本宫留的。你的刀,该指向何方,心里要有数。若是这把‘断后’之火烧错了方向,或是火势不足,反噬自身……”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如寒潭,“本宫既能让你在这北方生根,也能让你连根拔起,片甲不留!”

话音落下,她猛地一甩广袖,玄色的宫装裙裾在潮湿的青石板上划过一道冷硬的弧线,转身决然离去。

“秦帅,好好活下去吧!”

赵清凤冰冷而意味深长的尾音仿佛还黏在潮湿的空气中,随着那道玄色身影的彻底消失,才被巷口涌入的寒风卷散。

秦凡背靠着冰冷湿滑的砖墙,紧绷如弓弦的身体骤然松弛,长长地、无声地舒出一口浊气。这口气仿佛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气,连带着额角渗出的冷汗,一并滑落鬓角。

他抬手,用指腹用力抹去额角的汗渍,指尖冰凉。巷子里残留的冷冽熏香刺激着他的鼻腔,提醒着刚才那场步步惊心的交锋。

“呼……”他低低喘息,胸膛起伏,“跟这贼娘们打交道真累,动不动都在试探,真是稍不留神就人头不保啊!”

这句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抱怨,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心有余悸的烦躁。

赵清凤的每一句话都像淬了毒的冰棱,看似给予生路,实则处处是悬崖。她默许了他的野心,却也用最冷酷的方式给他套上了枷锁——“好好活下去”,这哪里是祝福,分明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他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份沉重的压迫感甩开,又用力搓了搓有些僵硬的脸颊,让被冷汗浸透的皮肤恢复些许知觉。

背上官袍那块被青苔洇湿的暗绿痕迹传来阵阵寒意,他挺直了脊背,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尘世烟火气的空气,终于抬步,朝着巷口那点微光走去。

走出狭窄幽暗的死巷,视野豁然开朗。深冬的寒风立刻卷着地上的碎雪沫子扑面而来,吹得他官袍猎猎作响,却也吹散了巷中那令人窒息的阴冷和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