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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南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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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这个转折词如同惊雷,瞬间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汪伯彦嘴角微翘,以为秦凡终于要认怂;宗泽眉头紧锁,担忧秦凡被压力击垮;赵构摩挲玉圭的手指也停了下来,眼神锐利地盯着秦凡。

“不过汪相公所言句句属实,吾等无力抵抗金军,臣可战死,但圣上不可有事!所以,臣以为当前局势,应以大局为重,不若南下渡淮水!”

秦凡此言一出,原本议论纷纷的元帅府瞬间安静下来,仿佛时间凝固。文武百官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秦凡身上。

武将宗泽,性子向来刚直,率先站出来,言辞激昂:“官家,万万不可!怎能轻易南下?难道要将我大宋锦绣河山,就这样白白拱手让与金人?”

话音未落,汪伯彦也坐不住了,急忙起身出列,拱手作揖,满脸焦急:“官家,此事断不可行啊!向来惯例,待开春之际,金人必定会北上撤回。此时迁都,实非明智之举,绝不能让我大宋大好河山,落入敌手!”

“秦帅,这是何意?”

就连一旁沉默不语的赵清凤也站了出来,眼神冰冷,感觉要生剥他。

秦凡毫不退缩,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步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立刻高声反驳:“敢问诸位大人,金人已占据汴京城数月之久,至今可有丝毫北上撤回的迹象?若金军朝我等发起进攻,诸位不妨想想,就凭我们眼下手中这些参差不齐的杂军,又当如何应对?”

说到此处,秦凡目光炯炯,环顾众人,加重语气:“诸位莫要忘了,此前完颜宗翰与完颜宗望仅率八万多金兵,便将汴京十几万守军打得丢盔弃甲,毫无招架之力。如今,我们手中满打满算,也不过八万多兵力,且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临时拼凑的杂兵。如此情形,这仗,该怎么打?”

他最后那句“该怎么打?”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每一个主战派的心上,也让他们脸上激昂的血色褪去几分,露出了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汴京的惨败,是悬在所有人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秦凡!休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宗泽须发怒张,厉声喝道,“金贼虽胜,亦是强弩之末!我军新聚,士气可用!若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只想着南逃避祸,那才是真正的亡国之兆!陛下,臣请立斩此惑乱军心、动摇国本之言!”

“宗枢密此言差矣!”汪伯彦立刻抓住机会反击,秦凡的提议虽然也吓了他一跳(南下意味着放弃现有根基),但秦凡对金军战力的描述无疑佐证了他主和避战的观点,“秦节度使所言,乃是基于实情!汴京之败,殷鉴不远!我军新立,根基未稳,若与金军主力硬撼,一旦有失,陛下安危何在?社稷何在?难道非要重蹈覆辙,让应天府也沦为第二个汴京吗?臣以为,秦节度使提出南渡淮水,实乃老成谋国,保存实力之策!”

“汪伯彦!你……”宗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汪伯彦说不出话。

“够了!”龙椅上的赵构终于出声,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激烈的争吵。他脸色阴沉,眼神复杂地在宗泽、汪伯彦以及秦凡脸上扫过。秦凡那句“该怎么打?”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他最恐惧的地方。他怕死,更怕像父兄一样沦为阶下囚。汪伯彦那句“重蹈覆辙”更是直击要害。

“秦爱卿,”赵构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秦凡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冀,“你提议南下,是认为应天府守不住?还是……另有计较?”他没有直接问秦凡是否怯战,而是把问题引向了更实际的层面——守不守得住?南下之后呢?

秦凡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这番话必将引来滔天非议,甚至被扣上“懦夫”、“逃兵”的帽子,但他必须说:“陛下明鉴。臣并非怯战!臣与天策军,随时可为陛下效死!然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又云:未虑胜,先虑败。臣观应天府,虽为行在,然城防远逊汴京,更无险可守。金军铁骑来去如风,若其主力扑来,以我八万新聚之兵,野战无必胜把握,守城亦无十足把握!一旦失利,则万劫不复!”

他顿了顿,迎着无数愤怒、鄙夷、震惊的目光,继续道:“臣之愚见,南下非为避战,实为争胜!淮水乃天堑,足可阻遏金军铁骑锋芒。我军可依托淮水,重整军备,广积粮草,征召四方勤王之师,待兵精粮足,时机成熟,再挥师北伐,收复中原!此乃以空间换时间,以退为进之策!总好过在此无险之地,以疲弱之师,行孤注一掷之举!”

“荒谬!”宗泽气得胡子都在颤抖,“避战南逃,便是将两河百万忠义军民弃于金人铁蹄之下!便是向天下宣告大宋怯懦!届时人心离散,谁还肯为朝廷效死?淮水天堑?金人难道就不会打造舟船?一旦让他们站稳脚跟,饮马长江之日不远矣!秦凡!你这是在挖大宋的根基!”

“宗老相公!”

一直冷眼旁观的赵清凤突然开口,声音如同寒冰碎裂,她盯着秦凡,眼神锐利如刀,

“秦节度使口口声声南下为争胜,敢问,你置陛下新立之君威于何地?置汴京蒙尘之二圣于何地?置天下翘首盼王师之民心于何地?避敌锋芒?我看你是被金人的探马吓破了胆!你麾下那五百天策军,若连做一颗钉在金人侧翼的钉子都不敢,要你这节度使何用?要这‘天策’军号何用?!”

赵清凤的质问如同连珠炮,字字诛心,直指秦凡提议的核心矛盾——政治上的巨大风险和道义上的巨大亏欠。她的话立刻引起了许多文臣武将的共鸣,看向秦凡的目光更加不善。

整个大殿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赵构身上,等待着他的最终裁决。是战?是和?还是……南逃?

秦凡站在风暴中心,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大压力,面沉如水,但眼神深处却异常冷静。

他知道自己抛出了一个足以撕裂朝堂的炸弹,而引爆它,或许才能看清某些人的真面目,也才能逼着那位优柔寡断的新君,做出一个明确的、足以影响国运的选择。

最终秦凡还是选择将这令人窒息的平静打破,双手交叠于身前,俯身郑重地跪地叩首,声音激昂且坚定:“恳请官家以江山社稷的大局为重,当机立断,南下渡过淮水。待他日时机成熟,我大宋必能厉兵秣马,重振旗鼓,一举收复失地,收拾旧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