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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堂屋门槛上,父亲骑着一辆对电瓶车来到家中,车上堆着六个圆滚滚的西瓜,翠绿的瓜皮上爬满深绿的纹路,像是被谁用毛笔随意勾勒的水墨画。
这是2025年6月11日。天气预报说今天最高气温38度,我特意把堂屋的竹帘放得低低的,可热风还是从门缝里钻进来,把凉席都烘得发烫。
\"来,搭把手。\"父亲招呼我。我跳下台阶,摸到西瓜的瞬间,指尖传来沁人的凉意。原来父亲在每个西瓜下面都垫了厚厚的泡沫板,还用湿毛巾裹着。\"早起去瓜棚挑的,老板特意给冰了一夜。\"
父亲蹲下身,用指甲在瓜皮上轻轻划了道口子,\"听这声音,个个都是沙瓤的。\"他的手掌布满老茧,指节因为常年劳作微微变形,但动作却格外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我想起小时候,每年夏天最盼着父亲带西瓜回家。那西瓜是稀罕物。父亲每次都带回两个,说一个给我吃,一个给爷爷奶奶。如今爷爷奶奶都不在了,父亲还是改不了这种\"多买一点\"的习惯。
\"先切一个尝尝?\"父亲问。我点点头,看着他从抽屉里拿出那把用了十几年的水果刀。刀刃有些钝了,在瓜皮上留下歪歪扭扭的痕迹。西瓜裂开的瞬间,红色的瓜瓤像晚霞一样漫出来,黑色的瓜子整齐地排列着,\"快尝尝。\"父亲递给我最大的一块。冰凉的瓜肉入口即化,甜丝丝的汁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暑气瞬间消散了大半。父亲自己却只拿了一小块,坐在门槛上慢慢啃着,眼睛盯着院子里今年刚种的黄瓜藤。
剩下的五个西瓜,父亲说要留着。\"等周末你妹妹一家回来,都能尝尝。\"他盘算着,又用毛巾把西瓜重新裹好,仿佛这样就能把这份清凉永远留住。
冰箱门开启的瞬间,冷气裹挟着西瓜特有的清甜气息扑面而来。我望着冷冻层里整整齐齐码放的西瓜块,思绪突然被拉回到二十年前那个蝉鸣聒噪的午后。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父亲把切好的西瓜放进冰箱。老式双门冰箱嗡嗡作响,父亲小心翼翼地将瓷盘里的西瓜块推进冷冻室,仿佛在珍藏什么稀世珍宝。\"等你放学回来就能吃冰镇西瓜啦。\"他笑着说,眼角的皱纹里盛满温柔。那时的我总觉得,冰箱就像一个神奇的魔法盒,能把普通的西瓜变成让人雀跃的夏日惊喜。
此刻,我用水果刀将鲜红的西瓜切成均匀的小块。刀刃切开瓜皮的瞬间,清脆的声响仿佛唤醒了沉睡的记忆。母亲总爱把西瓜切成星星形状,用竹签串起来哄我和妹妹开心。那时的厨房充满欢声笑语,连切西瓜的声音都带着幸福的韵律。
我特意选了母亲留下的青花瓷盘盛放西瓜。洁白的瓷盘上,青绿色的缠枝莲纹与鲜红的瓜肉相映成趣。指尖轻轻触碰冰凉的瓷盘,仿佛还能感受到母亲掌心的温度。记得有一年夏天,我因为考试失利闷闷不乐,母亲默默将一盘冰镇西瓜放在我书桌上,西瓜块上还贴心地插着一朵用西瓜皮雕成的小花。
将瓷盘小心翼翼地放进冰箱时,冷冻层里还躺着上次做的绿豆糕。这些年独自在外打拼,冰箱成了我存放乡愁的地方。每到夏天,我总会不自觉地复刻儿时的味道,仿佛这样就能拉近与故乡的距离。
关上冰箱门的刹那,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中考结束,父亲顶着烈日送来一筐西瓜。我们全家围坐在院子里,一边吃着冰镇西瓜,一边聊天。月光洒在每个人的脸上,西瓜的清甜与夏夜的微风交织成最美好的回忆。
两个小时后,我轻轻拉开冰箱门。西瓜块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用勺子舀起一块送入口中,先是感受到冰霜的清冽,紧接着是西瓜的清甜在舌尖绽放。冰凉的触感从口腔蔓延到全身,暑气瞬间消散无踪。
突然想起小时候,妹妹总爱把冰冻西瓜含在嘴里,直到嘴唇冻得发紫还不肯松口。父亲一边笑骂他\"小馋猫\",一边又默默把最甜的瓜心留给她。那些无忧无虑的夏日时光,如今只能在记忆里细细回味。
我把一部分冰冻西瓜装进保鲜盒,剩下的则用保鲜膜仔细包好,放进冷藏室。看着冰箱里整齐摆放的西瓜,突然觉得生活就像这冰冻的西瓜——需要等待,需要珍藏,更需要与他人分享。
我又从冰箱里取出一块西瓜,坐在飘窗上静静品尝。窗外的阳光温柔地洒进来,与冰箱里透出的微光交相辉映。这一刻,时光仿佛静止,所有的疲惫与烦恼都在这一口冰凉清甜中悄然融化。
晚餐我来到厨房,厨房的感应灯应声亮起。外卖袋安静地躺在餐桌上,塑料袋上还凝着细密的水珠。皮蛋的碱香混着炸鸡的焦脆气息扑面而来,像场意外的味觉二重奏。撕开包装的瞬间,金黄油亮的炸鸡块在暖黄灯光下泛着诱人光泽,表皮的脆皮还在滋滋作响,仿佛在诉说刚出锅时的滚烫热情。
圆润的皮蛋被切成月牙状,琥珀色的溏心裹着深褐色蛋白,表面凝结的松花像水墨丹青般肆意晕染。小时候看外婆切皮蛋,总爱用棉线轻轻一勒,松花蛋便被利落分开,不留丝毫粘连。此刻我学着记忆里的手法,却笨拙得让蛋黄碎了一小块。
第一口炸鸡咬下去,酥脆的外壳在齿间发出悦耳的咔嚓声,滚烫的肉汁瞬间漫过舌尖。辣味在喉头炸开的刹那,忽然想起高中时和室友挤在出租屋里,就着啤酒啃炸鸡的日子。那时我们总爱比赛谁能吃下最辣的鸡翅,欢声笑语能掀翻整个楼道。
皮蛋的味道则温柔得多。冰凉滑嫩的口感带着独特的咸香,溏心部分像融化的太妃糖般醇厚。小时候我总嫌弃皮蛋的怪味,父亲却变着法子哄我:\"这是月亮变的蛋,吃了就能看到嫦娥姐姐。\"后来才知道,这带着岁月沉淀感的风味,原是时间与匠心共同酿成的美味。
铝箔餐盒里凝结的牛油被热气重新融化,琥珀色的汤汁咕嘟咕嘟冒着泡,面筋吸饱了汤汁变得绵软,木耳和黄花菜在热浪中舒展身姿。第一口下肚,滚烫的辣意从胃里升腾而起,胡椒的辛香混着肉丁的醇厚。
炸鸡的油腻被胡辣汤的酸辣中和,皮蛋的绵密又为这顿重口味晚餐添了丝清爽,三种截然不同的味道在口腔里跳起圆舞曲。
摸着微微发胀的肚子,忽然想起冰箱里的冰冻西瓜。拉开冷冻层,瓷盘里的西瓜块裹着冰晶,在灯光下泛着淡粉色的光。用勺子挖下一块,先是触到薄霜的脆,紧接着是沙瓤西瓜的清甜在舌尖炸开。冰凉的瓜汁混着胡辣汤的余韵,竟碰撞出奇妙的平衡。
小时候总被教导\"冷热不能同食\",此刻却顾不上这些禁忌。西瓜的凉意像场及时雨,浇灭了胡辣汤带来的燥热;而胃里残留的辛辣,又让西瓜的甜味愈发鲜明。这种叛逆的吃法,倒像是给平淡生活加了点刺激的佐料。
收拾餐桌时,发现炸鸡盒底还剩最后一块。犹豫片刻,还是把它放进保鲜盒。或许明天早餐配粥,又是别样的滋味。生活不就像这顿奇妙的晚餐吗?充满意外的搭配,却总能在碰撞中发现惊喜。
我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清洗餐具,回味着这顿味觉冒险,皮蛋的醇香、炸鸡的酥脆、胡辣汤的热辣、西瓜的清甜。
床头闹钟震动时,晨光正从窗帘缝隙里漏进来,在地板上拉出细长的金线。我迷迷糊糊伸手去够手机,指腹却触到一片黏腻的冷汗。胃部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像是有人攥紧了我的肠子用力揉搓,酸涩的泛酸水顺着喉咙涌上来,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双腿刚落地,新一轮绞痛如涨潮般席卷而来。我扶着墙跌跌撞撞往卫生间冲,拖鞋在地板上啪嗒作响。炸鸡的油腥味混着胡辣汤的辛辣气息,此刻竟成了催吐的引子。胃部剧烈抽搐,酸水不受控制地涌到嘴边,我死死咬住牙关,冲进卫生间的瞬间,膝盖重重磕在瓷砖上。
马桶边缘的凉意贴着额头,胃里翻江倒海。先是一阵干呕,接着温热的酸水裹挟着未消化的食物残渣倾泻而出。炸鸡的油脂、胡辣汤的碎菜叶,还有西瓜的红色汁水,在白色瓷碗里混成诡异的颜色。每一次呕吐都像被无形的手从胸腔往外撕扯,腹部肌肉酸痛得几乎痉挛。
蹲在马桶前缓神时,晨光已经漫过整个洗手台。镜中人脸色惨白如纸,鬓角的头发被冷汗黏在脸上,眼睛里布满血丝。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昨夜炸鸡的油腻还残留在舌尖,胡辣汤的胡椒在胃里灼烧,冰镇西瓜的寒气又突然侵袭——这些味道此刻都化作复仇的利刃,在肠胃里横冲直撞。
第二波绞痛来得猝不及防,我踉跄着扒住马桶边缘。冷汗浸透了睡衣,后背一片冰凉。恍惚间想起小时候贪凉吃多了冰棍,也是这样蜷缩在母亲怀里。那时母亲的手掌轻轻揉着我的肚子,哼着不成调的歌谣,药箱里总备着山楂丸和藿香正气水。
胃里的翻涌稍稍平息,我瘫坐在地板上。瓷砖的凉意透过单薄的睡裤渗进骨头,却压不住体内翻涌的热浪。卫生间的瓷砖缝隙里还沾着昨夜溅到的炸鸡碎屑,此刻却让人作呕。喉咙火辣辣地疼,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舌根残留着苦涩的胃酸味道。
手机在卧室里持续震动,大概是闹钟在锲而不舍地叫嚣。我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水渍发呆。晨光逐渐强烈,在瓷砖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恍若昨夜餐桌上那些食物散发的诱人光泽。谁能想到,那些令人满足的美味,此刻竟成了折磨人的罪魁祸首。
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闷雷。我强撑着站起来,双腿却像灌了铅般沉重。镜中的脸色愈发苍白,嘴唇毫无血色。颤抖着拧开水龙头,冷水泼在脸上,却浇不灭体内灼烧般的疼痛。
突然想起冰箱里还剩半盒酸奶,或许能缓解肠胃的不适。扶着墙挪到厨房,拉开冰箱门的瞬间,冷气扑面而来,昨夜剩下的炸鸡和西瓜残骸映入眼帘。胃部又是一阵抽搐,我慌忙关上冰箱,抓起酸奶仰头灌下。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在胃里激起新一轮绞痛。
窗外传来早高峰的车水马龙声,邻居家飘来煎蛋的香气。而我蜷缩在厨房角落,被肠胃的剧痛和冷汗包围。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腹部的神经,连吞咽口水都成了折磨。晨光透过纱帘洒在地板上,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极了此刻被病痛拉长的时间。
冰凉的瓷砖硌得膝盖发麻,我扶着马桶边缘缓缓起身。指节在瓷面上留下青白的压痕,起身时带起的眩晕感让眼前炸开细密的金星。胃部痉挛的余波仍在体内游走,像退潮后残留的碎浪,时不时拍打着内脏。
踉跄着走到洗手台前,金属水龙头在指尖沁出凉意。拧开水闸的瞬间,哗啦啦的水流声刺破清晨的寂静,在狭小的卫生间里回荡。我捧起冷水泼向脸颊,水珠顺着下颌线坠落,在大理石台面溅起细碎的水花。冰凉的触感让意识稍稍清醒,却冲不掉镜中人眼底浓重的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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