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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负手而立，目光冷厉如刀，眉宇间透出几分肃杀之气，沉声道。
“儿女情长，岂是大丈夫所为！读书之人自当志当存高远，心当怀天下！”
他一字一句，声若洪钟，震得堂中众人心头一颤。
沈阳也被这喝斥震得脸色一白，咬紧了牙关，心中一片挣扎。
但他好不容易在怀仁县站稳脚跟，若是去了青田县岂不是又要重头开始？
于是他抬起头来，他深吸一口气，咬牙说道：
“老师所训，学生铭记。但学生斗胆，请老师再听一言！”
章同书眉头微挑，面色冷肃，没有出声。
沈阳拱手深深一拜，声音低沉却极其认真地说道。
“老师若是执意回青田，学生自当追随左右，绝无二心。”
“但若老师愿留于怀仁县，学生这几个朋友，皆心思纯良，爱读书，尚有志向。”
“他们愿出力筹措，为老师置办家业，开设学堂。”
“使得怀仁之地，不至荒废人才，亦可助老师教化一方，泽被后世！”
沈阳说到最后，声音已然越来越小，心里也渐渐没了底气。
毕竟，以章同书的名望，他若愿意留在任何一处，恐怕地方官府都会抢着供奉。
哪里还需要他这些半大少年张罗？
方世玉几人听到沈阳的话，心头一震，立时明白了沈阳的用意。这是在替他们争取机会啊！
一念至此，方世玉牙一咬，当即扑通跪下，重重叩头道。
“学生方世玉，愿追随大人左右，哪怕洒扫庭除，也愿为书童，只求得闻一二教诲！”
谈子豪、万景铄、黄兴文也连忙一同跪下，齐声道。
“学生愿追随大人左右！即便为仆役杂役，也无怨无悔！”
一旁的侍卫见状，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
反正他奉的是护送命令，无论章大人回哪里，他都得跟着。
留怀仁也罢，回青田也好，于他而言没什么两样，只要完成任务他就能回朝廷复命。
但陈济却眼珠子一转，心思急转。
沈阳不愧是有情有义的好少年，如此好事居然都想着福泽相邻。
要是能将章同书留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他可是听说过，章同书是孤臣，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夫人早已故去。
唯一的女儿也早年被选入宫中为妃，自然是不得相见。
章同书孤身一人，若真是回了那偏远的青田县，怕是也不过孤苦度日罢了。
可若能留下来，不但怀仁县能得大才指点，他陈济也能沾上一层光！
想到这里，陈济咬咬牙，悄悄唤来身旁的小厮，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小厮点头哈腰，猫着腰溜了出去，转眼便跑得无影无踪。
陈济自己则快步上前，躬身拱手，满脸恭敬地说道。
“大人，草民斗胆进言。”
“青田虽好，文化鼎盛，可左丞相治下，江南早已繁华井然，章大人回去不火速锦上添花。”
“而我怀仁虽人才辈出，却苦无高人指点，许多寒门学子，求学无门，苦苦挣扎。”
“若大人肯留，开设学馆，不啻是千秋功业，泽被乡里！”
他语气诚恳，情动于中，声声叩心。
章同书负手而立，眉头微微蹙起，眼神复杂，似乎在思索。
本来他是要留在京城养老，但正是被左丞相一脉排挤，这才想要回乡。
他倒是没仔细打听，原来左丞相的势力已经遍布整个江南，就连他的老家青田也被控制了吗？
陈济见状，知道章同书这是挣扎了，心中顿时一喜，趁热打铁，猛地转头朝酒楼中众人喊道：
“诸位父老乡亲！”
“你们可愿见章大人留在怀仁，教化子弟，广施恩泽？”
话音未落，酒楼里已经跪了一地。
“愿留大人！求大人留在怀仁县吧！”
“我家娃子识不得字，若得大人点拨，便是祖坟冒烟的福气啊！”
一时间，哀求之声、劝慰之声此起彼伏，满楼皆是叩首的身影。
沈阳站在众人之中，仰头望向章同书，目光中满是期盼，手心全都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