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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诗意境孤清，文辞自成佳作。”
“你既已作成一首，眼下还有一炷香时间，若嫌仓促，老夫可许你再加一炷香，细细思索第二首。”
他话音一落，周围众人皆露出钦佩之色。
这已是破天荒的优待了！
换做别人，章同书连一刻钟都未必肯等，如今竟愿意主动宽限，可见他对沈阳已然生出几分惜才之心。
众人心里又是羡慕又是紧张，纷纷盯着沈阳，就等着看他如何抉择。
沈阳却微微一笑，躬身拱手，语气笃定而平静。
“多谢大人厚爱，不过，草民无需再思。”
“第二首诗，草民早已想好。”
此言一出，酒楼内又是一片哗然。
连章同书都微微蹙眉，心中一动，他沉声道：“你不多想一想？”
言语之间，带着几分劝诫之意。这并非章同书在故作姿态，而是真心爱才。
一炷香的时间，能成就一首堪称佳作的诗，已是奇才之举。
若强求再作第二首，意境又不能雷同，这对任何一个文士而言，都是近乎不可能的难题。
一旦仓促答出，水准稍有不济，便是前功尽弃。
而且，若是以浮躁之心应对诗文之事，纵有奇才，也是难堪大用。
章同书心中念头转过，语气也微微沉了几分，他缓缓道。
“这一首佳作，已经足见你在学问上的功底。”
“但我这要求是两首诗意境不同，你真的不再花时间想一想吗？”
沈阳却神情自若，双手拱起，坚定道。
“感谢大人抬爱。然诗贵兴到，自然是不可迟疑。”
“草民心中此时已经有了文思，若复多想，反伤灵气，失其自然。”
这番话说得潇洒从容，言语之中，既有对自身才情的自信，也有对诗道本源的领悟。
章同书闻言，眉头微挑，眼中露出一丝不可抑制的惊讶。
这番见地，已经不是寻常士子可以说出的了。
他心中暗自咂舌，出生乡野，也没有名师教导，却有如此心思，难道这沈阳，当真是天生奇才？
章同书目光灼灼地盯着沈阳，片刻之后，缓缓点头，声音低沉却有力。
“好，老夫便听你第二首！”
沈阳深吸一口气，站直身子，眸光清澈，朗声而出。
“草民这第二首，名为凉州词。”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短短两句，如雷霆贯耳，掷地有声！
堂中众人只觉胸中一震，仿佛看到无数铁马金戈、征战黄沙的悲壮景象。
第一首月下独酌，孤高冷清，潇洒脱俗；
而这一首凉州词，却是万丈豪情，慷慨悲壮！
两相对照，意境之不同，简直天差地别！
若说月下独酌是文人的自斟自饮，那凉州词就是武将马革裹尸前的最后誓言！
一文一武，一张一弛，简直是完满符合了章同书的要求！
此时酒楼里的众人一时呆若木鸡，连呼吸都忘了。
那护卫持刀而立，眼中也露出震撼之色。
他是御前侍卫，虽然没有去过凉州参与前线战事，但沈阳这一首诗简直是道出了他的最高理想！
方世玉等人更是瞪大了眼，嘴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对沈阳的才学又有了新的认识。
章同书也猛地睁大了眼睛，身形微微一震。
他不是未见过才子，自己当年入朝为官之时，结交的文坛英杰不知凡几。
可沈阳这两首诗，一冷一热，一孤一壮，意境高远，各具神采，毫无牵强之感。
这样的天赋，若说是乡野小子偶尔得之，章同书自己都不信！
此时，章同书看沈阳真是越看越满意，哪里还需要三道试题考问，恨不得立马将人收入座下。
于是目光灼灼的望向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