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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芷兮很清醒，羊肉贴不到狗身上，柏兰姵的选择可不止她一个，将来她的东西也不见得都用在孩子身上，就算柏兰姵真心实意地疼爱她的孩子，也未必就没有力有不逮的时候。
万一到时候遇上什么事儿了，孩子得到的少了，她的这些积攒多少能帮上一把。就算没有这些事，能给孩子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证明生他们的人不是一个无用的人，多少留点念想也是好的。
要是没孩子，她就想拿这笔银子干两件事，一件是拜托一个有信誉的人，让他用这笔银子赎几个像她这样的瘦马出来，给她们安排一个能够平安度日的去处，让她们去过依附男人过活之外的日子。
另一件就是拿一笔银子，去替她把武凤之收拾了，她这辈子是没能力亲手把武凤之怎么样了，算算日子，现在武凤之都该中探花了，那她就找人收拾他去。就算不能把他怎么样，也得有人跟他对着干，让他少过几天舒服日子。
姜奕辰越听越觉得有趣，初时他还在想柏芷兮有这样的想法多少有些大逆不道，这不是不信任他这个夫主和柏兰姵这个主母么？
可仔细一想，事情何尝不是这个道理？将来他最疼哪个孩子，他自己都不知道，况且即便他分家出去了，将来大事儿上做什么决定恐怕也不能全然凭自己的喜好。
为了家族传承，家业的大头定是要给最有本事的男嗣的，其他的孩子真未必就那么满意。
柏芷兮要是能给她的孩子留一份儿，自然是好的，虽然她存的仨瓜俩枣未必能派上用处，他分给孩子的再少也会比她的多，可是她这份心思是值得珍重的。
尤其是她一个年华正好的美妾，这孩子还没怀上呢，她就有了这份打算了，以她的出身和所受的教养带来的见解来说着实可贵。
姜奕辰在这一刻忽然就明白了她的不易，就像徐氏以皇商之女的身份嫁给姜定武做续弦，这是在为徐氏家族的长远打算，也是为了他跟姜采鸯、姜奕安这几个她亲生的孩子打算。
姜奕辰来了兴致，心里其实已经拿定主意，可忽然就想逗逗她：“你想要三成，那你倒是说说你打算如何经营。”
柏芷兮从前真没想过这种问题，她只是想过等到将来她年老色衰了之后，要是她还有出妾出府的一天，她就在城门口附近开一个食摊。
南安都的铺子越是城里靠近东西两市的地方越贵，越往城外去的铺子越便宜，就算没有额外的进项，她靠卖酱料和食方攒上二十几年，总是够在那里买下一个位子的。
经营那么大食肆，很可能还是比当触发方家食肆还大的，还是两家，她在梦里都没想过。
柏芷兮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自己的设想，就像一个坐在屋顶上数星星的孩子：“……大概就是这样吧，妾一直相信食物也是有感知的，只要用心对它们，对它们付出的足够多，总会有回报的。”
“那么……爷听了可还满意？或者觉得妾有没有潜质？要是有就答应给妾三成吧，多出来的一成就当作是预知的，等妾能够担得起这摊子事儿之后，保证就不再加银子了。”
柏芷兮还做出了指天发誓的手势，就跟姜奕辰手下那些小的自告奋勇时一样。
姜奕辰不自觉地就抬手揉了揉她头顶地软发，语气中也不觉带了些宠溺：“三成，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作为你的东家，决定给你开多少银子之前，是不是得让我这个东家先尝尝你的手艺？”
这种情况下，当然是应该的，要不是天色已晚，大厨房那边都该下灶了，她恨不得立刻跑过去给他做点什么。
不过，嘴上先答应着还是要的，可就在柏芷兮开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口传来几声冬暖的寒暄声，听着像是去大厨房拿吃食的康安回来了。
柏芷兮心里咯噔一声响，暗叫不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康安在门外语气里带了些幸灾乐祸地道：
“爷，大厨房那边就剩了下她们自己做的蟹宝，说是婵儿照着小娘的法子做的，别的都没了。那个茶梅油鸡原本他们留了两只，侯爷和侯夫人那儿送了一只，剩下的他们自己分了。”
“原先还剩条腿，本是想留着看谁来要就给谁的，结果大黄去了，上嘴就给叼去了……”
大厨房那边也是的，婵儿又做了一批蟹宝，那就说是她做的剩下的，替她圆一下不就完了，怎么还说上大实话了？
还有给他们留下的三只鸡，给徐氏他们送去是对的，其他的要么你就多留点，自己少吃点，万一哪个主子还要呢。要不你就都吃了，食方都给他们了，明日再多烤些分给各房也行。
偏偏还剩下一条鸡腿说要给人，这是要给谁留啊，分明就是给大黄留着的。
“不是，爷……妾和他们都没有别的意思，你这几天都住外头，谁能想到你会回来还去要吃食啊？这可不就没了么？真不是故意的……”
柏芷兮看着姜奕辰的脸色，心都跟着沉下去了，康安传回来的话听起来就好像在说他们宁愿给狗留都不给他留。
“还想要三成？不行，一成。”姜奕辰气哼哼地笑了一下，这笑多少有些凉。
一成？再出点问题，克扣一点，岂不是一成都没了？
柏芷兮连忙告饶：“爷不要这么小气，妾明日就去给爷做，做一炉，这几天都有的吃，好不好？以后爷想吃什么，妾到食肆里做，那边的炉子一定更好、更大。”
“你真的会为了爷洗手作羹汤？拿什么让爷相信，总不至于空口说白话吧。”姜奕辰不信似的斜睨着她。
柏芷兮急得都要出冷汗了，她大着胆子把手从榻上的锦缎上滑过去，放在他的手背上：
“那你要怎样才会相信，要不妾这就去借夫人的小厨房，现在就给爷做去。”
姜奕辰看了眼她附在他手背上的柔软小手，没有把自己的手甩开：“夫人院儿里的小厨房很久都没动用过了，这个时辰，没柴没炭，连火都没有。”
“没有火，对哦，没有火……那怎么办？”柏芷兮觉得自己都丧失思考的能力了，只能顺着他的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