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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素年确实不知如何开口。
不,不应当是开口,而是提笔。
李轻歌所在的镜中并无声音可以传出来,他今日仔细听过,贴镜听过,一丝一毫都没有。
他能见的,仅有李轻歌的模样,触碰不得,像当夜那般突然进入她的天地不得。
她那边的光相较他这边的,要亮堂许多。
程素年能清楚看见她额上渗出的细小汗珠,能瞧清她显露病色的脸上被惊醒后的张皇和残存的睡意。
自然也看见了天旋地转的镜面翻转之后,她未被衣衫覆盖的纤细手揪起了一方毯子,披上一个熟睡的男人的身。
男人只有一个背影,脊背贲张孔武,如沈玉泉那样的悍将身形。但头发被铰得极短,应当是罪奴,或是临北以外的蛮夷。
这不知是罪奴还是蛮夷的男人离李轻歌实在是太近了,睡得又全然没有防备,叫程素年心里陡生在意,止不住在心里猜测这人的身份。
并排睡着,李轻歌又赤着手臂——
并不是身无寸缕,而只是赤着手臂,像身上只着小衣。
——就是他今日见过的,李轻歌只穿小衣的样子。
程素年想到此处,脸倏地一烫,慌张摒弃掉脑子里蓦地浮现出的画面——他从一个稍高的角度,俯瞰李轻歌除去宽大的奇怪衣袍的画面。
他其实仅仅只瞧见她赤裸的双肩挂着的细细的带,就面红耳赤将视线移开,非礼勿看。
虽然眼风也还能扫到镜中人无知无觉他曾无意窥视,继续除衫。
他知道其实他有更直接、更礼貌的方法,那就是把铜镜盖起。又或者完全背过身去。
可他只是任由自己顺着心中的龌龊。
只是偏开头,仍旧把李轻歌笼在自己眼尾可见之处。
可那短短换衣片刻,于他亦是漫长的折磨,逼得他不得不将拇指尖抵在食指腹,抵出一个月牙惨白的痕迹,才把那瘦弱的、莹白的、肩头呈现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的双肩,那凹陷处可盛珍珠的锁骨,纤细的脖颈,以及由这些他此前从未在意过的异性殊色所产生的纷乱想法,给摒弃出去,艰难地恢复清明的脑子。
他此时再见李轻歌肌肤柔滑的手臂,白日里那更甚兵荒马乱的纷乱又涌上心头。
并且加之的还有,无可控制的冲进心里的嫉妒。
李轻歌跟这人离得这般近,又赤着……他要么是得李轻歌嫉妒信任的人,要么是……
程素年微微眯眼,不愿多想,等镜中只有李轻歌的脸的时候,他定定看着李轻歌的眉目,想提笔,问诸如【这人可是轻歌的郎君?】
又匆匆把这想法断去,狠狠握了一握执笔的右手,用力得近乎将小巧的簪笔折断在手中。
镜中的李轻歌双目如杏,茶色明眸似水清澈,眨巴着看他半晌,偏头看了看那男人的方向,随后带着镜子小心轻慢移动。
也从这背景变化的间隙中,程素年又瞧见了,那孔武的男人并非和李轻歌共处一榻,而是在李轻歌榻边的另一处上。
程素年的心里松了一松。
也只是松了一松,泛在心脉各处的酸意并未褪去。
【程素年,你能听到我吗?】
在一处更亮堂的地方安定下后,镜上的李轻歌很快写下疑问。
程素年看着她眼睫微敛,字虽然是认真书写出来的,但残缺又童稚,嘴角微微动了一动。
程素年提笔欲回,但只凝思一瞬,直视着镜中李轻歌,轻轻摇了摇头。
镜中的李轻歌神色困惑得十分明显,程素年看到她微微咬着唇角,又再垂眸写下:
【真是奇怪,我也听不到你。】
写罢,烦恼蹙眉,盯着他瞧。视线很快没有聚焦,不知道思绪飘到了哪里去。
程素年心内情愫七滚八滚,最后也只在镜上轻轻落笔:【月余不见,轻歌可好?观轻歌有恙色,是月前崖下仍旧被歹人所伤?】
【月余?】李轻歌的神色很是诧异,【程素年,我们很久没见了吗?】
【三十九日整。】程素年极快回复。
当夜那双胞刺客进官驿行凶,他与其中一人奇异穿镜而过,碰上李轻歌,又奇异返回官驿后,再不得与李轻歌相见。直至今日,突然能在镜中瞧见李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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