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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五月,晚稻开始育苗。
朝廷组织主要官员,视察农民返乡复耕状况。盛尚下令,车马从简,沿途官府不搞迎接仪式,只需要站在田里等着就行。
路线是借道水路,由京杭大运河汇入扬子江,一路西南,巡察瓜洲、扬子,至丹阳郡的江宁。
裴矩负责总调度,司马德戡负责军事勘察,虞世基负责商业巡视,王世充负责民情调查,裴蕴负责农事汇总。留高通镇守江都,裴虔通镇守内宫。
路线与人员调配,盛尚基本参照高通的意见。因为过丹阳郡继续西行,就是叛军杜伏威的势力范围。
高通还特意推荐两个人随行,一个叫韩三,一个叫苏义。这两位都与高通同岁,深得高通器重。
本来不打算带着萧后,来回半个月,怕她受不了颠簸;再说帝王出远门,后院不能起火,朝堂也需要打理。
萧后央求道,别说半个月,就是一天看不到皇上,她心里都不踏实。她要如影随形,时刻守在皇上身边,就像当年镇守江都。
听说皇后随行,琼花也闹着要去,还说生于扬子镇,懂事后就再没回乡,思念之情浓重。
七船官员,二十船禁卫军,外加五船物资,舳舻相接长达五里的队伍,浩浩荡荡就驶入了大运河。虽然比起杨广巡幸江都随行二十万人、千船阻江的场景,巡察团的阵势不值一提,但对于盛尚而言,已经是开了眼界。
各船先后顺序也是参照高通的设计,船队排序上,御船居中偏后,所乘船貌也很普通。重要官员紧跟其后,两船之间架设桥板,方便人员互通。
司马德戡带领部分精锐,在前面开道,第二艘华彩鎏金的大船跟在司马德戡后面,装的都是士兵,算是伪装目标。
韩三以副将的身份协助司马德戡,而苏义则带着十余名便衣与皇上同船。
不得不承认,高通的设计别有深意,考虑周全备至。
行至瓜洲渡时,太阳已经升至中天。执行任务的几位官员上岸,分头巡视。
萧后可能晕船,正好趁着船身停稳歇息一阵,盛尚本就不想出舱,就留在内室陪母子二人。
琼花想去岸滩的集市转悠,萧后让王义夏茉一起去,王义趁机也把杨杲背上,带他体味一下民间烟火气。
二人独处,各有所思。萧后犹豫了许久,才握住帝君的手,劝说:“皇上气色不佳,操劳过度了,不足一月,所行所为,就超过昔时三载,如此下去,恐怕损耗龙体。”
盛尚当然清楚,他来之前,原装皇帝沉迷享乐,不思朝政,而盛尚附体后,一边寻找着机会突围,一边又帮他操持了政事国务。
萧后又说,这些日子,总见皇上愁容不展,似乎有她琢磨不透的心思。
“何事不能说与妾听呢?为君分忧,助君释怀,自古都是为妾的天职。若因国计民生,妾应当竭力分担。可若是因妾碍眼绊脚,妾旋即远离。”
这个女人开始耍小性子了。虽然在盛尚身上找回了杨广当初的温存,却没能要回同枕共眠的资格。琼花侍寝后,再没别的女人被召受宠。皇上对女人的态度转变之大,让她无法想象。
盛尚冲萧后一乐:“美人又胡思乱想,小心伤身。”
萧后急了,抬头离枕:“琼花容貌绝伦,生性机敏,又能博取皇上欢心,妾以为,可晋升为柴人,近身侍奉皇上。”
真正的帝王,三宫六院,佳丽三千,想宠幸谁,那是他的权利,用不着皇后推荐。然而萧后举荐了,且发自内心,用意何在?
她是想借琼花提醒皇帝,你有享乐的自由,也有恩泽芳华的责任和义务。琼花青春正好,活力四射,足以能够激发皇上的生命激情,只有如此,自己才有与帝君重温恩爱的机会。
眼下的皇上就像丢了魂魄,沉郁冰冷,莫非是纵情无度彻底伤了元气?琼花那次侍寝,自称未承雨露恩泽,还哭诉着要跳河。
男人一旦无欲,也就变得无为。作为一国之君,一旦迷恋修禅或炼丹,就意味着国祚即将走向末路。
以前憎恨他滥情汪洋,现在担心他突然枯竭。这才是萧后真正的痛点。
她哪里知道,身边的这个帝王还是个处子之身。
盛尚无法解释。也不能解释。以杨广的德性,他早就占有琼花了,哪能轮到皇后举荐。可盛尚不是杨广,他是扬州的打工人,君临天下的威仪固然诱人,可老爸的嘱托更有使命感。妹妹正是琼花的年龄,也像琼花一样漂亮。自己不回去,妹妹的命运可能比琼花还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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