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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出宫，司马德戡安排私船绕行。借着船舱掩护，减少了很多麻烦。
清谷庵距离观音寺不足三里，掩映于瘦西湖大湾滩的竹林里。这里只有几户渔民，格外冷清。
清谷庵并不大，除了门楼，院子以前大约是民居。或者绝户，或者流离，院落就被改成了佛地。
德戡粗衣短衫，又背着半袋粟米，以信众求佛者的身份送捐赠，解释了好一会，才敲开紧闭的乌漆木门。
开门的是一位老尼，也许是一位师太，警惕地打量着访客，审视良久才松开门框上的手。
她显然不是司马德戡所说的比丘尼，怎么观察，也找不到琼花的痕迹。
司马德戡放下粟米，取了草香，供给释迦佛。拉着盛尚拜了几拜，然后绕着佛像走了一圈。就一处佛殿，两间禅房，空无一人，也听不到任何动静。看来，目标人物不在。
德戡找老尼搭话，称大儿子无后，儿媳妇又不愿意来，只能代她拜佛许愿。
老尼点头，对德戡的话心不在焉，却一再打量盛尚。
沟通了一会，老尼突然对盛尚合十鞠躬：“圣即佛，佛为圣，圣心光大即为佛法。”
盛尚被绕的晕头转向，只能合十应承。
老尼再躬身道：“施主虽布衣素靴，却藏不住圣光。今朝有缘驾临小佛堂，释迦佛开眼。只是，施主刚刚渡劫，尚未脱离险境，眉宇间的阴气未散，贫尼修禅浮漂，只能权代施主延请一物件，敬佛求安。”
说着，前面带路，到禅房取出一枚黄玉带扣，又去大殿上香诵经。做完佛事，这才交给盛尚。掂在手里，质感十足，只是盛尚不懂玉石，不清楚玉质高下。
德戡将军从头至尾都没挪动半步，他是惊傻了。他以为是暴露了身份，让老尼姑钻了空子，趁机讨好皇上，以求做大做强。皇上问责下来，他如何解释呢？
盛尚也是这么想的。但老尼说他刚刚渡劫，应该指的是车祸吧。
出了清谷庵，德戡正准备解释，突然指着前方竹林。
盛尚循着手指看去，目标人物出现了。她一身清修佛衫，连帽子都是阴云色，远看是黑，在阳光下却泛着灰晕。那清瘦的体型，登云般的步姿，还有那抬头转身，确定无疑就是观音寺出现过的黑衣人。
再靠近几步，盛尚呆住了，那张鹅蛋脸，那眼眉，那倔强的鼻翼，不就是中年版的李华吗？
盛尚忍不住叫了一声李华，对方顿然止步，戒备地朝这边端详，等盛尚再次重复那两字后，她好像如释重负，轻轻晃动几下脑袋，低头侧身而过。
擦肩时机，盛尚看清了她的五官。比李华大十岁左右，比李华瘦三分，比李华文静四分，比李华优雅五分，剩下的，都与李华高度重合。
盛尚突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会不会是另一个女人？
当年高熲灭陈，发现了杨广垂涎已久的一个女人，她就是陈叔宝的宠妃张丽华。平陈之前，作为储君的杨广特别嘱咐高熲，一定要把那个绝色妃子带回长安，但因为红颜误国的前车之鉴，高熲宁肯背负罪名，也不愿背负骂名，当场就诛杀了张丽华。
高熲一片赤诚之心，却为自己埋下了杀身之祸。
问题是，高熲当年汇报说杀了，真相是什么，谁也不知道。高熲与贺若弼、宇文弼一同奔赴了黄泉，也带走了当年的秘密，自然无从考究。
只有两个人，或许掌握实情。
一个是虞世基，另一个，就是盛尚刻意培植的高通。
至于德戡前面所言的琼花，盛尚感觉她与这个比丘尼只是神韵接近，五官身形都找不到太明显的关联。
盛尚有点头大了。费尽心机找到了黑衣人，却没发现有太大的价值，白丝带也只是自己的臆想，也许只是巧合，与李华毫无瓜葛。
至于外貌相似度的问题，也可以这么理解，千年之间，这片土地上生生死死多少人，就如在广阔无际的森林中，找到两片完全一样的树叶，概率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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