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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木赤霄【7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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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痕姑娘来了?公蛎激动不已,跳出后窗,来到昊天房后,攀着墙缝爬上了外檐。

常芳手里握着一把火焰造型的小匕首,左突右刺的,也没什么用。而冉老爷犹如闪电附体,浑身的赘肉似乎都充满了灵动,不仅躲过他的袭击,很快连这柄小刀也夺了去;但常芳不甘示弱,三下两下,又重新夺回;冉老爷再夺走,常芳再夺回,两人摔跤一样抱在一起,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谁也奈何不了谁。

伙计说常芳天未亮已经走了。公蛎便转身回了餐区,见冉老爷面无表情坐在自己常坐的位子旁边,忙往后躲去。

公蛎本正心猿意马,听了这话却是一惊。桂平不是无疾而终吗?那个胆小害羞的小顺子,怎么可能会杀桂平的元凶?

出乎意料的是,大名鼎鼎的暗香馆花魁腰身丰硕,四肢也稍显粗壮,虽然看不清面容,但从露出的眼睛额头来看,并未如想象中的那般美艳,顶多只是中上之姿。只是胜在淡定大气。

※※※

冉老爷道:“你可曾听到他同你家姑娘谈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公蛎一睁眼睛,便吓了一跳。

公蛎早听说离痕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极盼她能一展才艺。但看冉老爷房里,除了配置的古玩摆件,连个笔墨纸砚都没有,更别提丝竹乐器了。

江源眉毛一挑,惊异道:“公子认识在下?”

公蛎爱看打架,自己却是个不喜欢打架的。听了这话只好笑笑,讨好道:“常大哥住在哪里?”

公蛎道:“是一个熟人的孩子,以前认识。”目视妇人抱了二丫一边逗弄一边走远,忽见对面路上一个白色影子一闪,公蛎一眼便认出,是那个神秘的冉老爷。

不料白白守了一晚上,公蛎被夜间的花斑蚊子咬得满身包,别说离痕姑娘,便是一个鬼影子也不见进出。如此一连三晚,公蛎丧了气,心想冉老爷就是个吹牛打屁的主儿,欺负欺负伙计还可以,凭借一张手帕哪能请得动离痕姑娘呢?

公蛎眼睛不能视物,神智却是清晰的,只是脑袋像要爆炸,喘口气儿都要憋着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听到江源如此表现,心中甚是感动。

公蛎一惊。冉老爷不怒自威,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气势:“坐下!”

仔细一看,胖子竟然还是那个神神秘秘的冉老爷。公蛎心里对他又是厌恶又是畏惧,心里想着要转头回去,腿脚却不由自主往前溜,躲在一蓬荆棘丛后。

男子踌躇道:“这个么,需要找妈妈,我做不了主。”

他看着公蛎,道:“听管家说,家父对我外出一事暴怒。这次回去,外公自然开心,但少不了家父一顿责骂。隆兄要能同我一起,家父要面子,有外人在场,估计此事便算了了。”

常芳打断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朝公蛎拱了拱手,转身便走。

她忽然惊了一下。公蛎下意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冉老爷腾地站了起来,阴冷的眼睛正盯着两人藏身的地方,接着如同鹞子一般扑了出来。

寿衣店小裁缝被杀一案,最终认定是那晚埋身废墟的魏和尚。关于他如何作案,民间众说纷纭,各种版本都有。大多认为,他在众人午休时分,远远指挥驯养的阴山席蛇,割破了小裁缝的喉咙,待到夜深人静来偷寿衣店的钱财,谁知寿衣店年久失修,地基、主梁坍塌,刚好将他埋在里面。甚至有人神秘兮兮地宣称,是小裁缝冤魂不散,找他报仇,故意弄断了房子的主梁。而赵老屋因为入室盗窃未遂伤人,被丢入牢狱,正待宣判。

江源听了,眼底闪过一丝惊喜:“这名字同我一个好友倒像。可惜后来我也搬离了他附近,来往渐少,着实想念得紧。”

她头也不回道:“明天傍晚你在此地等我吧。”脚步如飞,拐过街道消失不见。

公蛎最擅长快速滑动而不发出任何响动,很快绕到了石头的另一侧。

老者脸色铁青,许久不言语。

公蛎沮丧道:“我……我叫隆公犁。”连忙赶着继续追问:“请教姑娘尊姓大名。”心里却担心得要死,唯恐她不肯告知。

公蛎对一株渐变色的“娇容三变”垂涎三尺,正唯恐养不活,又见每株价格至少十两以上,顿时蔫了,连连推脱说不可辣手摧花。江源会心一笑,对旁边一直跟着侍候的小花匠道:“这盆娇容三变我也要了。”

老者精干矍铄,颇有些风仙道骨的超然之态,微微施了礼,回道:“公子难得有空,请这边来。”说着看了公蛎一眼,微笑道:“这位公子看着面生,是第一次到小老儿的牡丹园来吧?”

阿意收住了笑,正色道:“喂,我说了你要叫姐姐!”公蛎眉开眼笑,道:“好好好,阿意姐姐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忽见一队巡夜的官兵过来,忙拉着她闪入松柏林里。

江源哈哈大笑,道:“多谢抬举!在下姓江,单字一个源字。请问兄台贵姓?”

公蛎一看,自己竟然抱着她来到了北市后面的土地庙,尴尬道:“这里……这里安全。”她穿着一件蓝紫色窄袖胡服,领口和衣摆绣有浅紫的丁香花。

这举动挑逗之意甚为明显,公蛎只听得耳跳心热,一心盼望着再来些更火爆的。

冉老爷喃喃道:“明大夫,明大夫。”他似乎不敢相信,道:“你确定是明大夫?”

公蛎跳入塘中,轻摆身体,只觉微暑顿消,浑身舒畅,在水里或俯冲或潜行,吓得那些小鱼小虾四散逃窜,开心不已。

听到那人即将出门,公蛎连忙闪开,躲在一旁,等那人走远了这才出来,敲门进去。

怪不得他从来不开口说话。

暗香馆公蛎去过多次,一直无缘得见花魁离痕。这次江源带着去了两次,出手阔绰,本以为一定能见,谁知老鸨各种推辞。但越是见不着,越是想见,公蛎只要一听到离痕两个字,便觉百爪挠心,恨不得变成原形直接偷窥。

唯一让他忧心的,是同住如林轩的冉老爷。公蛎唯恐他对自己不利,便偷偷留意,甚至不惜半夜偷窥,除了发现此人冷漠自大、骄横跋扈外,并未发现其他异常。他也曾偷偷打听冉老爷的身份背景,伙计道,冉老爷身份文牒正常,与他人来往甚少。公蛎判定,他不过是个懒惰孤僻的白胖子,这才放了心。

冉老爷忽然出声,朝对面的座位一点下巴道:“坐下。”

如今五月,牡丹花期已过,但他家依然开得极好,碗口大的牡丹争奇斗艳,娇艳欲滴。

公蛎眼见娇容三变从根部折断,原本娇艳的花朵同被屎一样的南瓜蹂躏成了一团花泥,心疼不已。

江源打断道:“行了,此事我只有分寸。只是还有些疑惑,需要弄清才是。”顿了一顿,又道:“这是什么?”似乎那人拿出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东西来。

冉老爷道:“不用。我若想欣赏姑娘的才艺,自会去暗香馆捧场。”他从身后拿出个叮叮当当的包裹来,一把打开。

正要起身回去,忽听树林里一阵翻滚之声,夹杂着喘息声。公蛎探过墙头一看,两个影子纠缠在一起,正打得难分难解,但两人都小心翼翼,似乎尽量不发出声息。

冉老爷沉思了一阵,道:“明大夫,几时来,几时走?”

她的手柔弱无骨,指尖带着一点凉意。公蛎不敢用力,又不舍得松开,很想问问她血珍珠、鬼面藓有无发作,可说出来却变成了:“你……你近来好吗?”

常芳轻轻松松道:“争茅厕。不小心尿到了他脚面上,他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