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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瑟尔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她的手被伊莱牢牢握住了，她能感觉到温热湿润的舌头缠住她受伤的手指，舔过伤口，这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伊莱！”她用力挣了一下，伊莱这才放手，让她将手抽了回来，在那一瞬间，她和伊莱的目光相交，那眸子显得有些暗沉，她觉得眼神里仿佛有着欲望渴求一样的东西，惊得她觉得心脏仿佛差点从胸腔里蹦了出来。
心跳得厉害，她一瞬间觉得很迷惑。她想刚才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她又不是什么判断眼神的专家。伊莱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大概只是看见她还在流血才会这样。毕竟她根本没转化，伊莱应该感觉不到她有什么魅力才对。
“黑暗天魔族用不好治愈魔法。而且治疗人族比魔族要更困难，施法需要很精准，我没办法帮你治好。”他这样说着，视线再次别向一旁。
“那也不用舔啊！手上一个小伤口而已，治不治都无所谓吧！”她抱怨着，觉得心跳一下子还平复不下来，手指上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她甩掉这种多余的感觉，视线重新落在他的手上，“手上的骨刃是战斗用的有力武器吧？为什么说不是好东西？”
伊莱沉默了好一会儿，似是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最终轻叹了口气，“和其他种族的战斗，我们其实基本没有什么真的需要用它们的地方。骨刃的存在，是同族相残的时候才真正需要的。”
艾瑟尔吃了一惊。系统知道这事吗？应该是知道的吧？这不可能是秘密。为什么它没有想出挖坟之类的馊主意来取骨剑杀死伊莱？
“很难看吧？我那一副长不大的样子，还有对着加尼特暴怒的样子。”伊莱又略微沉默了一会儿才这么说道。那声音和平常有些细微的u区别，她能听到他□□里不自然的的波动。
“伊莱，那只是个梦而已。谁还能在梦里保证做最正确的事情？更何况我觉得没有谁会不怀念童年，不想念逝去的父母，不为他们的离去而感到悲伤的，这和长不长大有什么关系？”
艾瑟尔一边安慰着他，一边想昨天加尼特绑架她的事也许真的对伊莱的刺激很大。
她觉得有些不明白。她并没有转化，伊莱应该感觉不到她有什么魅力才对，他们认识的时间也很短，她相信伊莱对她好都是因为她勇者的身份，是为了黑暗天魔族和魔族的将来考虑。但就算他出于这些考虑要对她很好，讨她欢心，那也应该是更理性的决定才对。但不管是昨天她被绑架的时候，还是在梦里，她都觉得伊莱对她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在乎。
为什么呢？因为害怕孤独吗？但是就算不是勇者，另一个伴侣也同样可以一生陪伴他的。她果然还是想不明白。
“艾瑟尔，你的童年是什么样的？”伊莱转过脸来望向她，“我知道勇者都是孤儿，但是我不知道…你是从没有见过父母，还是后来才成为孤儿的。你见过你的父母吗？”
“我没见过我的父亲，但是我见过母亲，很小的时候，我和她一起生活过一些年。我们是很普通的家庭，条件并不算好，但也不至于说很穷，日子其实曾经不错——对我来说不错。对我妈妈来说，那大概是非常辛苦的日子。她既要工作，又要一个人照顾我，身边没有亲戚，也没有好朋友，孑然一身带着一个幼小的孩子。”
她这么回答着深吸了一口气，吃惊于自己竟能相对心平气和地说起这些事。这么多年了，她没对谁提过她童年，就连和叶小羽都没聊过这些。
“我很小时候并不是个特别乖的孩子，没有你小时候那么听话懂事，看见别人家的孩子有什么，我会很羡慕，找妈妈吵着要。明明她很累了，我那时候太小，经常理解不了，还是想要她陪我。在学校里被人嘲笑是没有爸爸的孩子时，我还动手跟其他的孩子打过好几次架，因为这事我妈妈被学校叫去谈了几次话。直到大一些了，直到她…不在我身边了，我才慢慢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个好女儿，我本来可以再更乖一些的。”
如果她是个更乖，更懂事，更听话的女儿，如果她曾给母亲更多的支持，理解和温暖，事情是不是会有所不同？这样的想法和疑问其实不止一次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只是从来不敢将这想法化为言语。
伊莱像是看出了她这一刻的情绪波动，握住了她的手。
“那些过去…，你想要忘掉吗？”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想。”艾瑟尔立刻皱起了眉头，吃惊地望着他，近乎本能地摇了摇头。
是的，即便是现在，她也绝不愿意忘记那些时光即便她的母亲后来疯了，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情，她依然是她唯一的亲人，在她心中占着永远无可取代的位置。她永远不会忘记母亲苍白却温柔的笑脸，自己幼小时她们手牵手去公园玩的那种开心，那些温暖的拥抱，还有那时不时会落在她脸颊上的亲吻。
“你竟然和我一样。我不知道人族是不是很不一样，但绝大多数的魔族种族在成年后都会很快淡忘掉大部分童年的事，只保留下学到的有用的知识，技术和魔法等等。”伊莱这么说着视线投向窗外，“童年是生物最脆弱软弱的时候，大家都觉得那些记忆会让一个成年体也变得软弱，忘掉才是最好的。黑暗天魔族却无法忘掉15岁以后的任何事，这本来应该是个很大的缺陷，但很奇怪地，我却也一点也不想忘却那些过去。”
魔族是这样的？艾瑟尔多少也有点吃惊。不过想想，魔族崇拜力量，会这样想也并不难理解，但她无法认同这种观点，无法认同遗忘等于精神上的强大。
“伊莱，我觉得有脆弱的地方并不可耻，也不会让一个个体变得软弱，反而会让他变得更加温暖成熟。如果将童年都忘干净了，那有一天做父母了，要怎样去理解和教育自己的孩子？遗忘很容易，跟逃避没什么区别，而一直有着清晰的记忆，在我看来才真正需要有坚强的意志。人族的记忆虽然不会一直清晰，但我们也会记住我们认为重要的事情，童年美好珍贵的时光，大多数人一生都不会想要忘记的。”
话说出口，艾瑟尔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她原本不是这样的人，很难这样坦诚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更羞于说什么大道理。上一辈子，比起大多数其他人，她的话总是更少，哪怕在一个接纳她的集体里，她也相对安静，很多话都怯于说出口，她怕被人笑话，被人否定。
但是这几天和伊莱的相处，让她觉得好像她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接受，她竟觉得自己可以把心里想的都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他不会嘲笑她，不会轻易地否定她，所以没有关系。
伊莱望着她，眼里有着些吃惊，还有某种惑人的流动的光彩，仿佛要把她吸进去。他微微靠近她，似乎正要说什么，却听到了走廊里的动静，没能说出来。不一会儿，一个胖胖的女性魔族出现在了门口。
“陛下，您今天是要在厨房吃”那魔族话没说完，吃惊地望着里面愣了一下，“勇者大人！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的事！”艾瑟尔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正穿着一件睡衣坐在伊莱的床边，两人离得很近。她刷的一下红了脸，条件反射地跳起来否认道。
“莫妮，早上好。”伊莱微笑着望着门口的魔族打招呼，显出了平常的神态，随即又转向艾瑟尔“艾瑟尔，莫妮是城堡里的厨师长，厨艺非常好，你喜欢什么样的菜，都可以告诉她。”
莫妮听这话红了脸，她的两只胳膊的结构显然和人族有区别，挥舞起来的样子稍微有点诡异，“哎呀，陛下您又在胡乱夸奖我了！那要不今天在厨房吃吧？这样勇者大人可以给我介绍一下您喜欢吃的菜色？”
“我没意见，艾瑟尔，你想在哪儿吃？”
“在厨房吃就挺好的，那我回去准备一下。”她得回房间洗漱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