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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霓先是一惊,随后视线逐渐模糊,五脏六腑中都涌起一股钻心的疼,如同万千蚁噬一般,不禁痛哼一声。
最后一眼看到的自己的儿子,她的嘴角含笑,倒了下去。
成蟜面色惊恐的哭喊着冲了过来,看着韩霓嘴角渗出的鲜血,顿时如遭雷击,跪倒在地上。
“母后!”
嬴政随后跟进来,看着眼前的画面也是一惊,华阳太后不是已经跟父王求过情了嘛?
韩霓的视线中没有了旁人,只余下了成蟜,她痛哼着伸出手来,想要摸一摸成蟜的脸都做不到。
成蟜急忙去摸她的手,入手是死亡的冰冷,他含着泪将韩霓的手抚上自己的面庞,痛不欲生的咬着牙,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冬天的寒风一下子灌进来,直入他的心间。
嬴政静默的站在殿门前,看着成蟜紧紧的抱着韩霓的身体,秦王正妃的衣装是那么的精美华丽,连脚上的鞋子都闪烁着光芒。
终究是黄粱一梦,是非成败皆成空。
一阵风吹过,却并未带走韩霓的性命,她缓缓睁开了眼睛,腹中痛感减轻了许多,凄婉的笑着看着成蟜,说不出话来。
感受到了手中的温度,成蟜逐渐抬起头来,急忙擦干眼帘下的雾水,难以置信道:“母……母后。”
只是一瞬间,泪水再次决堤而出,比先前都哭的厉害,失而复得的喜悦彻底冲破了他的心理防线。
樊於期突然出声道:“大王终究不愿见公子没了母亲,让娘娘知晓苦痛便罢,还请娘娘今后好自为之!”
嬴政蓦然皱眉,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不好,打蛇不死终被咬,可今后韩霓怕是除了活着再没有其它能做的了。
成蟜破涕为笑,只是看着韩霓傻笑,嬴政默默转身离开,看着殿外的天空也有了几分颜色,王宫终究不再那么压抑了。
以后这甘泉宫,便是赵姬的住所了。
再也没有人能为难他们母子了,可不知为何,嬴政心里并没有那么开心,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他去了赢子楚的寝殿,华阳太后也在,两人不知说了什么,见嬴政来,赢子楚叹气道:“政儿莫怪父王。”
嬴政摇摇头,韩霓就像是一条被拔了牙的毒蛇,已经彻底没了威胁了,方才他看到韩霓死的一瞬间,心中有快意,可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意。
站在他的立场上来讲,韩霓死了才是最好的结果,但是站在所有人的角度,如今恐怕是最好的结果。
见嬴政神色不似作伪,赢子楚颇为感慨道:“寡人还记得她初来秦国时的样子,如今……毒药伤及了五脏六腑,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图什么呢?”
本来韩霓应该当即毙命的,这已经是看在华阳太后和成蟜的面子上了。
嬴政也微微叹息,随即走过去,对着华阳太后恭敬的行礼,道:“祖母。”
华阳太后微微蹙额,一双眼睛盯着他,像是审视,又像是惊奇,不知何时红了眼眶,点点头离开了,嬴政知道今后她便退出这宫中的舞台了。
第二天。
清晨的第一缕晨曦洒进甘泉宫,宫人打开殿门,却见梁上高高的挂着一个人,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韩霓终究还是死了,她是韩国的公主,是秦国的王后,她是一个高傲的人,怎能毫无尊严的苟活着看着嬴政母子享受她们母子原本的一切?
今日她就得将这甘泉宫让给赵姬,她不愿。
生,她是秦国王后,住在甘泉宫,死,也要穿的光鲜亮丽,死在甘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