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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渐长，淅淅沥沥的下着，在青石地面上，形成条条涓涓细流的小溪，又汇成一汪清泉。
嬴政的手被赢子楚牵着，缓缓向着铺设灵堂的宫殿走去。
嬴政沿着台阶向上，两侧的宫人都不由俯首，却也感觉到许多人的眼神悄悄飘过来，似乎还没意识到这是秦王公子。
一路走来，他少有眨眼，早就开始酝酿自己的情绪，到了殿前，眼睛已经被风吹的泛红了，看起来倒真像是孝子贤孙的模样。
至灵前。
“祖父！不肖孙儿嬴政，来看您了！”嬴政哭着，屈膝跪地，郑重其事的磕了一个头，长跪不起。
这一声凄厉的喊叫，着实让赵姬都微微一愣，在她看来，只是拜祭一下彰显礼仪便可，何至于哭喊的如此撕心裂肺？
同时，她又有些心疼儿子。
连赵姬都愣住了，遑论赢子楚，他嘴唇嗫嚅着：“政儿……”
小小的嬴政跪在那儿，脸颊上流下两行清泪，却倔强的紧咬着自己的牙关，抬头时，额头已红肿起来了。
这一刻，连两旁侍候的宫人都有些讶然，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如此真心实意，同时他们也惊觉眼前的竟是大王公子。
赵姬上前想要扶起嬴政来，却见他“咚咚咚”又是好几个响头。
“祖父啊……”
整个殿内都是磕头的回响，恸哭声响彻天地，连赢子楚在国丧大礼当日也没有如此，那么多王公臣民，宗室贵族竟都比不上一个孩子。
是了，这等稚子哪里有那么多小心思，他大抵只知道自己的祖父没了，只知道宣泄自己的情绪，正是这一颗纯粹的赤子之心，让赢子楚愧疚到窒息。
自己若是早些将政儿母子接回，他至少能见他的王祖父一面的，也不至如今天人两隔，让政儿念的肝肠寸断。
韩霓的脚刚踏上入殿的台阶，便听到殿内哭声震天响，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孩子所能爆发出来的能量。
这撕心裂肺的哭嚎声让赵姬心疼落泪，让秦王愧疚难当，却让她恨得咬牙切齿，韩霓蹲下来对着眼泪汪汪的成蟜恨铁不成钢道：“方才哭的那般厉害，到了这里怎么没了动静？”
成蟜揉了揉眼眶，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他刚满七岁，不懂人情世故，却也不憨傻。
在华阳宫哭是因为他知道祖母疼爱自己，自己一哭便不用读书习字，能骑大马了，在这里哭什么？
见他不明白，韩霓倒也没有昏头到跟一个孩子说教的地步，咬咬牙道：“成蟜，母后跟你说啊，你若是听母后的话，往后你想玩什么母后都应允。”
成蟜顿时眼前一亮，嘴角露出了笑容，高兴的拍着小手。
“可你若不听母后的话……每日都要写三千个大字，读十篇文章，再也不许你骑大马了！”
韩霓每说一句，成蟜的笑容便少一分，到最后似是伤心欲绝一般，扯着嗓子嚎了起来：“哇……呜呜……”
韩霓这才长出一口气，牵着成蟜往殿内走着，一边走一边交代着，也不知成蟜是否听进去了，反正哭声是越来越大了。
“父王啊……您的孙儿成蟜来看您了。”孩子嘴笨，韩霓这个做母亲的可不笨。
哭嚎声中，赢子楚回眸，却见一白衣妇人牵着一个孩子进来，泪如雨下，走路都摇摇晃晃的站不稳，殿内的婢女急忙过去扶着。
赢子楚微微一怔，随即眉头皱起，丧礼早已行过了，前几日也不见来拜祭，偏偏等到政儿母子来才跟着拜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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