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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服务员过来扫地，周一把何眠拉到一边，问道：“真的吗？你不是在逗我？你不是直男吗？”
尽管周一压低了声音，但是架不住屈昂耳朵灵，听个一清二楚。
何眠是直男？！
屈昂傻眼了。
“你当年跟苏梦——，你不知道苏梦因为你突然转学哭了多少次，去你家找了你多少回，你这是自暴自弃了吗？难道你和苏梦都是假的？”
“我和苏梦——”何眠刚想说什么，突然被屈昂打断了，“扫完了！咱们坐下来继续吃饭吧！”
周一拽下还没缓过劲儿的李小南，让他坐下来，因为一米九的身高在这间小餐馆里太扎眼了。
何眠举起酒杯，苦涩一笑：“抱歉，我给朋友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自罚一杯！”一杯饮尽，一杯喝完，又倒了一杯，倒完一杯，又喝干净了。
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几个人，都没再言语。
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李小南突然爆发了：“何眠！十四岁那年的冬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告诉我们！不仅性子大变，连取向都变了！你是疯了吗！”
何眠低下头，摸着酒杯边缘，终于下定了决心：“二十二年前，我爸出车祸不在了，我妹出生，我妈失踪，我辍学，我奶带着我搬家了——”
遥远的伤疤被狠狠揭开，何眠却说得云淡风轻，仿佛那是别人的小道消息，他吃的都是别人的瓜，说完，淡淡一笑：“是谁都会变的，你们也别太惊讶，哪有一成不变的人生呢。”说完，他站起身，冲服务员喊了一句，“你好！买单！”
出门的时候，四个人谁也没说什么，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何眠刚走几步，听到身后响起李小南略带哭腔的哽咽：“何眠！”似乎想说点什么，不用他说，其实何眠都知道，他扬起手臂，潇洒的挥了挥：“早点回家吧！哪天再聚！”
二月末的天，忽然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在路灯下一照，宛若哪条鱼被硬生生剜去了鳞片，往风里一扔，乱飞着，晃着月光。
何眠走在前面，屈昂跟在后头，他俩一前一后，谁也没出声。
以前屈昂总觉得何眠沉重，眉眼间有一股化不开的愁苦，过去他一看那若隐若现的愁苦就烦，现在知晓了它的出处，心里有说不出的——替他悲伤。
何眠也不知在想着什么，似乎全然浸入了自己的情绪里，甚至都忘了身后的屈昂。
这一次，屈昂不会像上次那么口无遮拦的问他是不是处男，不会那么不经大脑的问一句——你是直的还是弯的？
他不敢问。
走过一条街之后，何眠好似才发现下雪了，站定，仰起脸，雪花往他苍白的面上落。
月光路过，倒也不吝啬给他一些光亮，把这张脸映得雪亮雪亮的，他看到何眠卧蚕下两片亮晶晶的东西，以为他在哭，蓦地上前一步，从背后抱住了他。
身后霍然一热，何眠错愕：“屈昂？”
“是我。”
那声音带着压抑的深情，从何眠的脊背一直蔓延到了耳际，在他冰凉的心口生生搓出一片温柔。
“何眠，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