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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几天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过去了,朝政一边靠方谨初的方案继续运行着,一边又提拔了不少中层官员。原先告假的那一批全都灰溜溜地提前销假回来,毫不意外地受到了降职罚俸的处罚,无人敢有异议,反而要感激皇帝给了他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七月十九,以诚国公、兴渠侯为首的几家公侯联袂进宫请罪,都交出了自己在朝廷、军队和地方上门生势力的名单。先前不可一世倨傲无礼的贵族们无比谦卑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一边检讨自己先前的鬼迷心窍,一边感谢陛下对他们的宽宏大量。
彼时魏钧正坐在含光殿的偏殿批奏折,听一墙之隔的方谨初安然接受了这些人的悔意,把他们的爵位都削去了一层小惩大戒,然后听那帮老家伙们一起上奏请求让家中世子或在朝做官的子弟袭爵,他们好归田养老,却被方谨初拒绝了,说不必如此,孩子们年轻需要历练,只要他们做事勤勉踏实,未必不能自己挣回来一份前程,太早让他们享有高位厚禄未必是好事,也不利于他们和同僚相处。
都是活成人精的,谁听不出皇帝这是真心替他们自家孩子着想,一时间百味杂陈。他们原想着经过这么一事,就算陛下顾全大局愿意轻轻放过,但毕竟是当面给过陛下难堪的——不止是朝堂辞官风波,陛下刚登基的时候,他们不了解方谨初为人,仗着拥立之功,把陛下看成了他们掌中的提线木偶,在御前很是张扬轻狂,陛下应该不会再想留下他们碍眼。可谁知原来人家是真没把自己当回事,他们以为闹出了惊天的阵势,人家只当他们是跳梁小丑,轻松摆平之后目光就已经放在了朝廷的未来上。
几人不禁想起,根据他们这段时间陆续探查回来的消息,他们这位陛下并不是原先想象的流落民间或是秘密养于乡野,而是亲自经历过西宁谋国的,胸襟与格局都不是他们这帮早在窝里斗中磨平了浑身锐气的老家伙可比。
也有那惯于投机的,想着既然陛下不愿意多生波折,连这么大的过错都能轻松放过了,那他们在认罪之后也不妨照旧,大不了以后凡是陛下主张的政令都摇旗支持,背地里继续培植门生,这一批眼看是不中用了,那就再来一批呗。他们自己就是从草莽一步步打上来的,最清楚寒门出身的官吏在现实面前的骨头有多容易变软,无罪无过的陛下难道能因为官员拜个门师就把人家罢免不成?
然后他们就听见方谨初在他们告退前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先前大司马在朝堂上奏禀的,查私通羌戎叛国之事,已经拿到了一些证据,只是最近政务繁忙,没工夫继续查下去,决定暂且搁置将来有空再说。
几人眼前一黑,知道陛下这是在警告他们。通敌叛国之罪没有追查的时效,哪怕过去再久,只要陛下愿意依旧可以扒他们一层皮。
至此新帝仁慈但不可欺的形象已经深深刻进了他们心里,再没人敢轻易造次。
就在同一天,孟长策带着他的三万军队和三个儿子从平都开拔,往新陵撤回。随后五天时间里,驻扎在平都的各地勤王军队,也遵奉圣旨陆续撤出了平都回归各自驻地。
七月廿二,赵弘节拜别方谨初,前往通武县赴任。
七月廿八,方谨初亲自在望乡亭送别谢泽与齐旭廷。
这一日,魏钧、苏芩芳、魏恒、曲正杰、狄非、朱琇以及丁杭,都放下了手中的公务,随方谨初一起轻车简从出了西华门,没带帝王仪仗,只是以私人的名义,饯别这两位即将回归边疆驻守的老将。
那一日清早就落了淅淅沥沥的秋雨,到正午方休,天色依旧阴沉,已经开始有黄叶飘零。远方的大军集结,银灰色铠甲和群山连成一片,一直连接天边的云脚,低沉肃穆、威势庄重。
方谨初眼眶似有热泪,又忍了回去。魏钧站在他身后左侧半步,苏芩芳在右,其余诸人已各自寻了他们在军中的密友作别。
并没有太多叮嘱,更没什么担忧,该说的话早已说过,该确定的方略早就在京中完成,于是留给此刻的,就只是一场纯粹的告别。
都是铁血铮铮的男子汉大丈夫,做不来小儿女情态,纵然心中感伤,亦要拿豪迈的气概来表达。酒坛在战士们手中传递,一人一口地饮下去,旁边已经有人稀稀落落地在唱军歌,被秋风吹过来时已很有些荒腔走板,却丝毫没有吹散那一腔豪气干云。
云层似是被这股豪情震破,露出一线缝隙洒下秋阳光辉,谢泽终是忍不住絮絮叨叨地拽着方谨初嘱咐,却常常在刚说出一项时又自己否定了,说陛下一定能处理得更好。齐旭廷保持了一贯的沉默,只是细看却能发现甲衣上的锁链在微微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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