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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里,沈鸿雁的旗袍已被汗水浸透。
等不及的沈鸿志和苏月雅,早已经出去溜达去了。
曹砚卿解下军装披在爱人肩头,自己穿着白背心,古铜色皮肤上的伤疤纵横交错,像极了他们被岁月割裂的人生。
沈鸿煊扭头看向花园,终于抬脚走到院门前,推开了那扇隔绝二十年的门。
“进屋吧。” 他嗓音沙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鸿雁抬头,眼中满是泪水。
她起身时脚步踉跄,却在对上弟弟目光的瞬间快步上前,紧紧抱住他:“弟……”
沈鸿煊微微颤抖,沉默许久,终于回抱住姐姐,喉间溢出一声哽咽:“姐,你……还好吧?”
阳光穿过斜飞的瓦檐,在他们交叠的背影上落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跨越二十载的星光。
沈鸿煊的手悬在半空,离姐姐的肩膀只有几寸距离,却像隔了二十多年的光阴。
沈鸿雁的香云纱旗袍上还沾着北京的尘土,可他闻见的却是老家槐花的味道。
那年她十六岁,穿着月白旗袍站在槐树下,辫梢别着朵刚摘的花,脸上露出调皮的笑。
说她有喜欢的人了。
可如今,她脸上布满风霜,眼神里盛满了岁月的沧桑与苦痛。
那个调皮的又可爱的姐姐,再也回不来了。
从她眼神的痛楚中,沈鸿煊才突然发现,原来她的姐姐,过得也并不好。
她眼神里的痛楚,那是内心藏着某种巨大的痛楚,长期形成的。
她疼什么?
曹砚卿不是一直对她很好吗?
还有,关于当年孩子丢失的痛苦,不是一直是他和慧茹在承受吗?
但是人的面相无法隐藏什么,从鸿雁苦痛的眼神里,他看出姐姐的以往过得很苦。
“姐……” 他终于喊出这个字,尾音却碎在风里。
沈鸿雁的下巴抵在他肩头,他听见她闷声的啜泣,像小时候她被母亲责备时那样。
当年那个总把 “长女为母” 挂在嘴边的姑娘,此刻的哭声里却带着他从未听过的怯懦。
曹砚卿悄悄退到葡萄架下,竹篮里的艾草散发出苦香,混着沈春晓切西瓜的声响,在午后织成层柔软的帘幕。
沈鸿煊感觉到姐姐的手指在他后背轻轻蜷起,像幼鸟收拢羽翼,又像当年她教他写毛笔字时,怕他握不稳笔的那双手。
明明,她只比他大一个小时,小时候的她,却给予过自己最深沉的爱。
而一场灾难,却让他们血脉割断,再也不见。
“那年冬天……” 沈鸿雁突然开口,声音闷在他衬衫里,“他们说你是反革命,把我绑在操场旗杆上,让我交出你的孩子们……”
她抬起头,小臂上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粉白,“我说我不知道,他们就用皮带抽…… 曹砚卿冲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疼得昏过去了。”
沈鸿煊的心,微微颤栗起来。
眼神抚过那道疤痕,触感像陈年旧纱,擦得他眼疼。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会把孩子送到你哪里?”他的声音突然抖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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