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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皇上还说要受理沿江流寇之事，答应得妥妥当当，”文越啐道，“今儿却闷声整这么一出，玩儿咱们呢。”
陈容不答，猛然一拉缰绳掉头而返。文越跟上去问，“您往哪儿去，不回家了？”
“你先回吧，让雁姑娘多宽慰宽慰老太太。看着点阿云，别叫他给我犯浑惹事儿。”陈容双腿一夹马腹，在御街之上扬鞭奔驰，“我去趟颍王府，找段桢。”
颍王府里飘着一股子浓浓的苦药味儿，想是段桢又病了。
陈容与三王爷和王妃寒暄了两句，提到陛下赐婚之事，顺带探了探这对老夫妻的口风。老两口对这门亲事颇为满意，陈容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为妥，于是编了个理由溜之大吉，绕道后院去找段桢。
父母高兴，并不代表儿子高兴。段桢倚在榻上看书，面如金纸，明显是气着了。侍女端了药汤过来，他也没心思喝，只教放在一边，先晾着。
“把药喝了。”陈容进了他房间，往桌边一坐，端起碗来递给段桢。
段桢见陈容来了，脸上泛起一丝血色，老老实实伸手接碗。他手凉，还抖得厉害，连勺儿都攥不稳。陈容叹气，把碗捧回去，说道：“别动了，我喂你。”
小时候陈容给段桢当了几年伴读书僮，侍奉洒扫的杂事儿干了不少，很是顺手。一碗汤药喂下，段桢眉目间重新泛起了活气，开口道：“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嗯，好。”陈容含糊应了一声，从桌上碟子里拿了块梅花糖递过去，说，“吃点甜的，解解药苦。”
说罢他又起身走到炉子边上，挑了几块儿银炭装进手笼中，放进段桢怀里，“小王爷手凉，拿着捂一捂我再去给您拿件大氅披上。”
“你给我坐下，王府不缺侍从。”段桢将手笼砸在床桌上，冷着脸道，“好好同我说上两句温存话，为何这么难。”
“我今日来找小王爷，并非闲聊，只是想要句准话，”陈容掸掉手笼中洒出来的火星，垂眼说，“若您也不同意赐婚，这事儿就好办了。余下的您不必再管，我去和陛下分说，请他撤了圣旨，还两家清净。”
段桢咳了数声，用手指拨弄着陈容斗篷上的流苏，似笑非笑地说：“陈容啊，我竟不知你还有权利给我拿主意呢。”
陈容不解，“什么？”
“我既不同意与狄家妹妹成亲，自会去和陛下讲明白，用不着你费心，”段桢说，“你又不和我亲近，横竖是个不相干的外人，凭什么能替我在陛下面前说话。”
“我”陈容没料到段桢这样说，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段桢见他不吱声，眼中悄悄浮现出笑意来，颇有些反将一军时的洋洋自得之感。
“晚上留下吃饭，”段桢说，“我叫厨房做你喜欢的云耳西芹。”
“多谢小王爷好意，我还是回”
“留下，”段桢咳嗽，“既然不亲近，那就变亲近。只陪我一顿饭的工夫，你好像吃了多大亏似的。”
窗户被风吹得半开，隔着院墙传来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哨声，素银一跃飞进房间，绕着陈容兜圈子。它抬起一条毛腿，上面绑着张小字条。
陈容解下纸条一看，只有几个斗大且难看的字，书道：我饿了，外面等你，一块儿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