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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干了一卮酒,气氛比方才更融洽了一些。
酒桌文化就是这么神奇,的确是拉近关系和距离的利器。
那伙计退下不久,再回来时,端菜上桌,一番折返,再看那桌子上,几乎放满了碟碗盅。
苏凌看去,天上飞的,地上跑地,水里游地,玉盘珍羞,美味佳肴,满满一桌的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心中十分满意,从怀中拿出一块小银锞子,扔到那伙计怀中道:“喏,这是赏你的,你退下吧,我们没有唤你,你也不必在这里伺候了,我与欧阳兄有话要谈,莫来打扰”
那伙计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转身退去。
苏凌拿起木箸,让着欧阳昭明道:“先吃,吃饱了,咱们再聊!”
那欧阳昭明点点头,倒也实诚道:“不瞒非舍兄,欧阳已经两天没吃过饱饭了”
苏凌一笑道:“那快吃,最好全部吃完,省得我打包了!”
两个人推杯换盏,各自拿了木箸,吃了起来。
苏凌觉得,虽然这聚贤楼的确乃奢靡之地,而且很多规矩都带着歧视和不公,但这菜的确没得挑,无论吃哪一个,都十分的得味。
苏凌本就吃过一些,于是也就每个菜都尝了几口。
而那欧阳昭明的确是饿坏了,虽然尽力地保持着读书人的风度,但还是一顿狼吞虎咽,吃得倍儿香甜。
苏凌知道他两日没有吃饭,也不催促,淡笑着看他吃饭。
终于,欧阳昭明吃了一阵,觉得饱了,这才放下木箸,才发现苏凌并没有吃多少,便问道:“非舍兄怎么不吃呢?难道是饭菜不合胃口?”
苏凌摆手笑道:“我之前已经吃过一些了,怎么样,昭明兄,吃好了么”
欧阳昭明点了点头,似叹息道:“唉上次是什么时候吃得如今日这般丰盛欧阳已然记不起来了多谢非舍兄盛情款待!”
苏凌点点头道:“吃饱喝足,咱们就聊一聊吧,昭明兄,我看你是个读书人,而且学识定然不浅,为何落得如此穷困潦倒的地步,怎么不去科考,考取个好功名出来”
欧阳昭明长叹一声,苦笑道:“非舍兄你有所不知啊,天下读书做学问的人,哪个不是寒窗苦读多年,哪个又不想考取功名呢可是,欧阳已然入了贱籍,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贱籍如何还能有资格考取功名呢”
苏凌有些不解得地问道:“方才在聚贤楼门前,昭明兄不是辩白说,你如今已然脱了贱籍么”
欧阳昭明又是一阵无奈,摇头道:“非舍兄那是我没有办法,只能那样说说的实际上,入了贱籍,只要有家资,或者家中有朝廷当官的,走走门子,还是能脱了贱籍的只是欧阳一介落魄书生,去哪里筹银钱,又能找哪家官员的门子呢”
苏凌感觉他说这些话时,满是无奈和心酸。
“可是,据我所知,若是入了贱籍,便要到朝廷幽廷之中做苦力活,很多人都死在那里,连尸骨都无人去收得,为何昭明兄却可以自由在龙台街巷走动,没有在幽廷之内呢”苏凌又问道。
“唉昭明是遇到了好心人啊先叔父当年乃是朝廷六部之中的一个员外郎,也算有些地位和权利,先叔父未获罪之时,曾经有恩一个幽廷都尉,我被没入贱籍之后,在幽廷做苦工之时,遇到了这位都尉,他认出了我”
欧阳昭明唉声叹气道:“那都尉却也是心善之人,当时我叔父获罪,连坐宗族,龙台原本与叔父有交情的人,都唯恐避之而不及,只有他知道我叔父的案子内中有隐情,这才暗中使了不少银钱,替我走动,买通了幽廷长官,将我从幽廷放出,然而贱籍一事,不归幽廷管大晋律科有铭文,只要拿出相应的银钱,可以免除在幽廷受苦,出幽廷做大户人家的奴仆,只要主家不给开具赎身之证,便世代为奴”
“那你本应该是某些大户人家的奴仆才对就算是奴仆,遇到好人家,也不会穷困落魄到这种地步啊,最起码吃饱穿暖,还不成问题吧”苏凌问道。
“唉!就算能吃饱穿暖,那也是伺候人的奴才啊!吃的也是嗟来之食,欧阳虽然不肖,但誓死也不愿吃嗟来之食啊因此,我便以无人愿意买我为奴作为借口,搪塞那官府中人,每日里靠着替人抄书,代人写信等活计维持生活”
欧阳昭明满脸沧桑道:“唉可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日子稍长,这龙台东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了我乃贱籍之身,除了嘲笑侮辱之外,我抄书代笔的酬劳,也因为他们知道我是贱籍,而克扣个十之七八真真是世态炎凉,世态炎凉啊”
苏凌闻言,叹息道:“唉,这世间,雪中送炭者凤毛麟角,大多都是些落井下石之辈”
欧阳昭明满心凄楚,抬头望向窗户一角的天空,喃喃自语道:“想我欧阳昭明,虽然不是什么显贵名门,但却也称得上饱读诗书,受圣人之教化,若非走投无路,岂能受如此窝囊气,挨如此不公的欺负!世间无用是书生,世间无用是书生啊”
苏凌见他情绪激动,又给他满了一卮酒道:“乱世艰难,兄台处境张非舍十分理解”
“兄台或许不知道”欧阳昭明看了一眼苏凌,将一卮酒一饮而尽,方又道:“叔父未获罪之前,欧阳昭明的字画,欧阳昭明的诗词,也不是谁想求,便求得到的,欧阳别的本事没有,若论诗赋字画,不敢说多么精通,但在龙台也颇有名望的”
说到这里,那欧阳昭明骨子里的傲气,又不由自主的流露了出来。
“我看非舍兄也是读书做学问之人,不知可听说过大晋年轻一代的文坛翘楚,一圣三贤的么?”欧阳昭明看向苏凌道。
苏凌心中一动,表面上不动声色道:“一圣三贤,非舍才疏学浅,愿洗耳恭听。”
“先说这三贤,乃是我大晋文坛三个年轻翘楚,这头一位乃是大晋丞相三子萧思舒,第二位乃是大晋小夫子古不疑,第三位便是先大晋太尉杨文先之子杨恕祖了此三位在文章诗赋上各有千秋,引领风骚,故而被并称为三贤”
苏凌点头,心中暗道,原来这三贤,还都是老熟人啊
再看那欧阳昭明的神情蓦地变得十分郑重,更满眼是崇拜仰慕之意,声音也变得郑重道:“这三贤已然了不起了,但是比起一圣来说,却还是逊色不少啊这一圣,可是大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惊才绝艳之人!”
苏凌闻言,也好奇道:“哦?那请教昭明兄,一圣者,是何人啊?”
“三贤虽好,但只文不武,在欧阳看来,说白了,也就是吟诗作对,写些辞藻华丽的文章罢了,可是这一圣,就不是如此了”
说着,他十分郑重道:“这一圣,不仅是我大晋不世出的文才,更是武学奇才,一身功夫,几乎天下没有对手,而且智计百出,神鬼莫测这样的人物,真真是我大晋百年不遇的文武天纵之人啊!”
苏凌越听越觉得有些玄乎,可是忽地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这大晋真有此等人才?该不会是
他刚想到这里,却见那欧阳昭明长身站起,正衣冠袍袖,一脸庄重神情,一字一顿道:“这一圣,师承当年文坛领袖诗谪仙李知白,其实龙煌诗会,这一圣之才,早就远超李知白了,李知白因此事获罪,便在临死前,将他平生书着传给了这一圣,故而这一圣的学问,必然比李知白只高不低只是年岁较轻,所以不敢太高调,因此才委屈做了天下年轻做学问之人的领袖!”
他说到这里,刻意地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道:“这一圣非舍兄你可要恭恭敬敬地听好了,便是我大晋名满天下的诗酒仙——苏凌了!”
说着,那欧阳昭明眼中的敬重又多了几分,面朝东方,轰然一拜。
苏凌看着这位书生,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如此郑重地拜自己,还把自己捧上了天,不由得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