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1 / 2】

说出这句话时，沈澜心中沉恸，几欲落泪。</p>

见她眼眶倏忽发红， 裴慎原本惊怒的心便先软了一半： “你怎会起了这般念头？”</p>

沈澜笑着摇了摇头，她面上在笑，声音却已渐渐哽咽起来：“七夕之前你问潮生，想不想当太子，你说潮生不曾回答。我便知道，他是想的。”</p>

“七夕、中元那两日你带着潮生出去玩，潮生很是高兴。”</p>

说到这里，她怔怔望着裴慎，神思飘渺，喃喃道：“或许跟着你，对于潮生而言，是个更好的选择。”</p>

裴慎见她这般，只觉怒意攻心，偏生又惊惧不已，只伸手攥住沈澜的手腕：&34;你莫要胡言，你若不跟我走，我要潮生有何用？”</p>

难道是裴慎生不出孩子吗？他待潮生，或许有几分是欣喜于他的聪慧，大半却是爱屋及乌罢了。</p>

“你若要我带着潮生走，你也要跟我走！”裴慎声音沉戾，死死攥着沈澜的手腕，生怕她跑了似的。</p>

沈澜被他攥得生疼，却又懒得挣扎。她心知肚明潮生想跟着裴慎，或许是因为他被王俸刺激后，觉得做了皇帝才能保护她。</p>

或者更实际些，若将来裴慎有了别的孩子，对方登基后，难道会放过潮生吗？潮生一辈子不能出仕，不能做到巨贾，只能做个平凡普通的人。沈澜哪里舍得潮生就此庸碌一生。</p>

潮生没错，沈澜没错，可事情就是走到了这个地步—————只要她不愿意与裴慎成婚，她就要失去潮生。</p>

可沈澜是个独立的个体，她永远无法为了潮生妥协，被关进宫墙里。于是最后，沈澜终将要失去自己与这个时代唯一的联系了。</p>

来时孤身一人，努力了十年，看似拥有了些许财富与地位，实则到头来还是孤身一人。</p>

挣脱不了裴慎，也挣脱不了这个时代。</p>

一种巨大的悲恸与倦怠涌上来，漫过四肢、心脏，直至彻底淹没口鼻。</p>

“裴慎，我累了，你回去罢。”沈澜疲倦道。</p>

她安静的坐在玫瑰椅上，纤薄瘦弱，倦怠的像一片秋叶，极快便要落下来。</p>

裴慎心中惊痛，咬着牙道：&34;你总爱胡思乱想。只消你肯与我成婚，一切都迎刃而解。&34;潮生自然会成为太子，沈澜也不必与潮生分开。</p>

沈澜摇摇头：</p>

“六年前，我努力了那么久，就为了从巡抚府的围墙里逃出来，难道如今我还要主动跳进宫墙里去吗？”</p>

裴慎攥着她腕骨的手一紧，方才紧迫道：&34;我何曾要将你关起来？&34;</p>

沈澜笑了笑，像是在嘲讽裴慎的天真： “我入宫或许是皇后，却依旧算是你的下属，要听你号令，废立皆由你，你想怎么摆弄我便怎么摆弄我，与六年前一般无二。”</p>

说到这里，沈澜自嘲一笑：&34;实则如今也是这般，我是商户，你却是未来天子，不过是仰仗着你待我尚有几份情义，方敢如此放肆罢了。”</p>

恰因如此，沈澜才意兴阑珊。</p>

她疲惫不堪地靠在椅背上，语带悲凉：“裴慎，我看似逃了出来，实则从不曾摆脱过你。”</p>

她这般倒叫裴慎心里也跟着酸涩起来：&34;你为何总想着离开我？&34;</p>

“那你又为何总要纠缠我？”</p>

裴慎心中一痛，只被她这几句话扎的鲜血淋漓。他艰涩道： &34;情爱二字，若能分说出个道理来便好了。”</p>

“是啊，天底下的事就是这般不讲道理。”沈澜悲哀地想：“我为什么会遇见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时代？</p>

她这般语气，像是在后悔当日为何要遇见他。裴慎只觉心如刀绞，疼得他说不出话来。</p>

痛到了极致大抵也麻木了。他攥着沈澜的手，带着某些绝望的快意： &34;你我之间纠缠了十年，往后还会继续下去。”</p>

上去之天下公。</p>

沈澜瑟缩了一下，神色怆然，泪水夺眶而出。</p>

有那么一刻，她几乎要屈服了。</p>

沈澜太累了，或许跟裴慎成了婚，他心满意足，一切就都结束了。</p>

可下一刻，沈澜再度清醒过来。她努力了那么久，若就此屈服，为何不在十年前就低头呢？</p>

“裴慎，你强要与我成婚，便是将我逼上了绝路。”她强打起精神问。</p>

“你非要将我逼死吗？”</p>

语气浅淡的如同湖上涟漪，脆弱的如同枝头枯叶，下一刻便要散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