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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殊俊没说太多,给完礼物便走了。他知道上次在清吧没有闹到此生不复相见的地步已经是靳尧宽容,所以此番前来也真的只是想看一看她饰演的明明,而当初曾约定一同看现场的誓言,如今只能和别人一起兑现了。
晚上的聚餐庆功是林怀远陪她去的,喻延象征性夸了两句便去找了朋友,那些太肉麻的鼓励和夸赞的话他说不出口。
去夜宵店的路上,靳尧又沉寂下来,方才又被靳迁南拦住的事情她仍然没有选择告诉哥哥,因为她相信今天真的会是最后一次。
靳尧心里有不快也有困惑,虽然不会和喻延说这些事,但不代表她不会跟林怀远分享,她知道无论自己遇上什么问题,身边这个男人一定会给予最好的解答。
车载音乐正放着陈奕迅的《不要说话》,直到一曲结束,靳尧才把音量调至静音,缓缓开口:“刚才在后台,靳迁南来找过我,因为不想和他处在同一空间,所以提前离开了。”
这是在解释她提前到sd的原因,也是告诉他靳迁南来过,而这影响了她此刻的心情。
林怀远不是没有察觉,哪怕靳尧已经很努力掩藏自己的怒气,到喻延离开前都保持着得体真实的微笑,可他还是隐约感受到她些许情绪上的波动。
“和你说什么了?”
“他表示看着我的表演让他想到我妈当初的样子,”靳尧边复述边笑着摇头,语气和眼神里的讽刺简直快要溢出来,“他怎么好意思提的?在我面前装什么念念不忘,真是难为他专门跑来恶心人了。”
她平时很少对人恶语相向,这次实在是忍不住了。
“我对你父母过去的事情并不了解,也不知道靳迁南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三番五次来找你,但今天你是最好的女主角,所有人都在谈论、赞扬你的表现,所以不应该被无关紧要的人用无关紧要的事分了心,对吗?”林怀远在红灯期间握住她的手,如果言语上的宽慰不能起作用,那就给她一个温暖的手掌吧。
靳尧没有换衣服也没有卸妆,庆功宴到一半便说要先走,其他人也纷纷表示理解,并且叮嘱她好好休息,全程都没人八卦地问一句她和靳迁南的关系,刚才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空气里弥漫着暗流涌动的硝烟气息。
两人又一次一起回了林怀远家,这次不用担心没有卸妆液,连衣服也有替换的。
林怀远帮她准备好洗漱用品递来时,半倚在浴室门边上似笑非笑地调侃,“我觉得家里多个人挺好的,你应该也没觉得不自在,所以真的不考虑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每天还能送你上班,下班了来接你一起去逛菜场,我们吃过饭就带小萨去底下散步。”
听着自己设想的同居日常,林怀远第一次觉得生活是可以充满烟火气的,他已经独居太久,忘记了除了工作也能好好生活。哪怕是最普通的日子,一狗两人三餐四季,也能对未来生出无限期待和渴望。
靳尧扔掉手里的卸妆棉,看着镜子里自己清亮的双眼,在这一刻她有了几分动摇。
倘若和一个人共度余生真能如他所说这般,那的确是很美好的幻想,就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只是她不确定就这么开始同居,究竟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如今两人和谐的相处岂知不是距离产生美导致的,若是日后同在屋檐下,还能像现在这样吗?
其实让靳尧陷入纠结的原因还不止这些,若要一一列举,大概她本人都说不清楚,只好又用推脱敷衍。
“行,你记得把这件事放进考虑事项里,”见她长久不回答也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上前揉了揉她的头顶,“明天傅老师有空去档案馆修复我送去的东西,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吧?”
她认真点了点头,“也是我学习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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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的实训练习都是课程内容,经手的东西不过是些破损旧书拆装的古籍,当真正带有历史价值的书信摆在眼前,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与此同时手书的拥有者正站在自己身边,而靳尧和他共同的老师就在对面为两人讲解恢复手书原貌的过程,跨越时空和不同阶段的人与物被圈在这间修复室里,所做的事情就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生对待其苍老的病人,为破旧的物件扫去落满的尘埃。
林怀远和靳尧给傅年打下手,准备完修复中需要用到的浆糊与旧纸,并提前将其裁剪好,一一放至傅年手边。
“怀远,当年你跟着我研究古籍修复,后来没能继续往上读,每每想到这我都会为你感到惋惜啊。”傅年一边做手头的事情,一边和他聊起往事。
靳尧在边上看着,听傅年说起以前关于林怀远的事,便也好奇地追问:“他之前敷衍我,只说向您请教过篆刻,后来我才知道您是他研究生导师。”
“我当时觉得你会问我认不认识傅老师,也不过是为了避免尴尬而随便找的话题,若是跟你细细道来我们的渊源,你还未必会想听,”林怀远努力为自己辩解,又向傅年寻求认同,“傅老师,您说是吧?”
“篆刻我也确实教过他,”傅年笑呵呵地打着马虎眼,对于林怀远和靳尧在一起这件事,先前就已经听许馆长和自己八卦过了,是以今天看到两人一起来也丝毫没有惊讶,“不过我还是觉得他没有继续深造下去实在可惜,我们档案学人才紧缺啊。”
说到这傅年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而问靳尧,“小靳,你打算考研吗?想不想做怀远的同门师妹?”
靳尧递东西的手一顿,“我因为没想好要不要考研,就在崇鸣找了份实习。”
“哎,我以为你是下定决心会考研的,”傅年终于有了些许惊讶,听了这个回答又开始劝她,“我记得很清楚,当初给你们上导论课的时候问过每个同学来这个专业的原因,有一半都是因为调剂,但我记得你不是。”
她点点头,声音若了几分听着很没底气,“的确,选这个专业是我自愿的,只是现在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
“不知道?”傅年放下浆糊,语气很是认真,“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思想独立且遇事果决的学生,怎么会突然又迷茫了呢?”
然后他又看向林怀远,“你回去可得好好做做小靳的思想工作,现在电子文件发展迅速,我们需要有更多的年轻人加入创新。”
后来他又就着考不考研的问题同靳尧说了许久,连手里的修复工作都放慢了速度。
回去路上靳尧一直没说话,脑子里还会想着傅年劝她的那些说法。
靳尧还记得自己大二选修选了门国外文献保护专题,那门课的老师在第一次面授时让每个人都谈谈选课理由和对文献保护的了解,当时她说在因为在网上看了很多修复的视频,觉得很有意思,也很想自己尝试,于是就选了这门课。
那位老师听完靳尧所了解的修复方式后告诉她,s大近两年专门开设了有关古籍修复的研究项目,如果她以后有考研的打算,可以选择这一方向,而那段时间靳尧也是打定主意要往这个方向学习的。
只是为什么现在反而更愿意去实习了?是长久内卷的学习逐渐演变成内耗,所以不愿意再花精力在自己的专业上了吗?哪怕一开始她对档案饱含热情,为自己规划好了明确的未来,可到今天终究还是走偏了。
深呼吸,戒骄戒躁,静下心来重新审视。
林怀远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不发动汽车也不出声。傅年让他做靳尧的思想工作,可又能说什么,自己都没能坚持下去,该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去劝说她?
何况这种事情旁人顶多说上两句,想要改变一个人的决心又谈何容易,而且林怀远也不会将自己的意志转移到靳尧身上,更不会说出当年我没完成的心愿希望你能帮我继续下去,这种话听着像是使命的传递,怎么就不能算作另一种自私的行为呢?
所以他选择用缄默等靳尧自己理清思绪,不论她要考虑多久都不会干扰,就像先前让她考虑要不要和自己同居一样,一切都来得及,他们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