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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漕渠浮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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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入京城时,天正下着入秋第一场冷雨。林姝玥掀开窗帘,见朱雀大街的青石板上积着细流,马蹄踏过溅起的水花里竟混着铁锈味。

谢砚舟骑在马上,墨色披风被雨丝洇成深蓝,腰间玉佩在暮色中泛着冷光——那是谢老爷今早塞进他袖中的谢家祖传玉佩,说是“出门在外保平安”。

“姐姐快看!”苏桃桃的小铃铛在车厢里晃得清脆,“城门卫的甲胄上有三叶草绣纹!”少女掀开一角车帘,雨水溅在她新做的面团小人上,那小人穿着漕帮服饰,腰间别着枚透骨钉。

林姝玥凑近细看,果然见城门卫的护心镜边缘绣着极小的三叶草,与扬州香料铺的暗记如出一辙。

她摸向腰间银针包,触到夹层里的透骨钉——那是从扬州凶手身上取下的,钉头三叶草纹路此刻仿佛在掌心发烫。

“谢大人,漕帮怕是……”她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惊呼声。三辆装满香料的货车横在街口,车轮下的积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车把式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死状与扬州周明如出一辙。

“保护现场!”谢砚舟甩镫下马,佩刀出鞘声惊飞檐下避雨的麻雀。

林姝玥已踩着积水冲至尸体旁,粗布手套在指间缠了两圈,银针刺破死者指尖时,挤出的血珠竟在雨水中迅速凝固成黑色。

“乌头碱中毒。”她抬头望向谢砚舟,雨水顺着下颌滴落,“但致死原因不是毒发——”她掰开死者牙关,喉间卡着半块霉变的桂花糕,“是有人强行灌毒后,用糕点堵住喉咙。”

箫妄言摇着折扇凑过来,扇面“刘海戏金蟾”被雨水糊成一团:“这手法倒像生怕他死不透。”他用扇骨挑起死者袖口,露出腕间褪色的红绳,绳结处缠着半片干枯的曼陀罗花瓣。

江怜月撑着油纸伞蹲在一旁,月白色裙裾浸在泥水里浑然不觉,手中验尸笔记沙沙作响:“与扬州周明案相同,凶手在制造‘毒发意外’的假象,但实则……”

“实则在掩盖真实死因。”林姝玥取出牛骨探针,对准死者耳后极细的针孔,“透骨钉,曼陀罗毒,三叶草暗记——贺承的人果然跟着进了京城。”

谢砚舟的目光扫过货车上的“江记香料”招牌,突然伸手按住林姝玥肩头,将她拽向街边屋檐。

一枚透骨钉擦着她发梢飞过,钉入对面墙垣时带出蓝粉——正是扬州香料铺的迷药。

“散开!”箫妄言甩出折扇,扇骨间寒光一闪,竟是枚袖箭。街角黑影一晃,只余下半片三叶草花瓣落在积水里,随波漂向货车底部。

林姝玥蹲下身,用银针挑起花瓣,发现内侧印着极小的“酉”字:“酉时三刻,漕帮码头。”她转头看向谢砚舟,后者已解下披风铺在尸体旁,玉冠流苏滴着雨水:“我带暗卫去码头,你们立刻回大理寺验尸。”

“我和你一起去。”林姝玥站起身,牛皮验尸包撞在货车车轮上,发出闷响,“漕帮与江家的勾结,或许藏在码头底下。”

谢砚舟刚要开口,忽听苏桃桃惊呼:“姐姐,死者手里有东西!”少女跪在泥泞里,从死者指缝中取出半张纸,上面用朱砂写着“血祭河神”,落款是漕帮大当家的印鉴。

箫妄言吹了声口哨:“乖乖,这是要拿人命祭河神?漕帮近年越发猖獗了。”他扇面轻敲掌心,忽然指向货车缝隙,“你们看,香料袋上有血迹。”

林姝玥掀起麻袋一角,见乳白的香粉里混着暗红斑点,银针探入瞬间变黑:“香粉里掺了乌头碱,与扬州香料铺的手法一致。”她忽然想起谢老爷提到的漕运志,转头看向谢砚舟,“大人,或许该查查江家香料的进货渠道。”

谢砚舟点头,目光落在她被雨水打湿的襦裙上,喉结滚动:“先回大理寺。”他解下披风披在她肩头,麝香混着冷梅香扑面而来,“别着凉。”

林姝玥一愣,望着他耳尖的薄红,忽然想起扬州灯会那晚他的告白。雨水顺着披风边缘滴落,在两人之间织出细密的帘幕,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雨声,竟比验尸房的铜漏更清晰。

“谢大人!”暗卫骑马赶来,在雨中压低声音,“漕帮码头发现浮尸,七窍流血,疑似中毒!”

谢砚舟的手在她肩头顿了顿,终究还是放下:“你们先回,我去码头。”他翻身上马,披风带起的风卷着雨水扑在林姝玥脸上,“验尸结果立刻告诉我。”

林姝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攥紧手中的半张纸。

江怜月撑着伞靠近,伞骨上的三叶草雕纹与死者手中的花瓣重叠:“妹妹,我总觉得,这案子比想象的更深。”

“深到与江家的香料生意有关。”林姝玥摸向颈间的玻璃珠银链,想起谢砚舟的玉佩,“江家、漕帮、贺承,他们要的,恐怕是用香料掩盖私铸假银的勾当。”

大理寺验尸房的陶土灶烧得通红,林姝玥将死者口腔内的糕点碎屑放在白纸上,用银针轻轻拨弄。

苏桃桃举着烛台凑近,火苗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影:“姐姐,这糕点里有芝麻碎!和扬州糖画摊的味道一样!”

“不是芝麻。”林姝玥用镊子夹起碎屑,对着烛光细看,“是曼陀罗种子磨成的粉,混在桂花糕里,既能掩盖毒性,又能让人在幻觉中吞咽糕点,造成窒息假象。”她转头看向江怜月,后者正在记录尸斑位置,“怜月姐,尸僵程度如何?”

“下颌关节僵硬,手指蜷曲,推测死亡时间在酉时初刻。”江怜月放下笔,指尖沾着炭粉,“与纸条上的‘酉时三刻’吻合,凶手在示威。”

林姝玥点头,目光落在死者腕间的红绳上。她忽然想起扬州乱葬岗的夏草,同样戴着谢家红绳,只是这根绳子上多了个青铜铃铛——与漕帮船只上的装饰一致。

“桃桃,去把城西当铺的朝奉叫来。”她用银针挑开铃铛暗格,里面掉出片极小的羊皮纸,上面画着漕帮码头的地形图,某处用朱砂圈着“仓库”三字。

苏桃桃应声跑出门,小铃铛的声响渐渐消失在雨幕中。林姝玥展开死者攥着的纸条,“血祭河神”四字写得力透纸背,最后一笔拖出的墨痕里竟藏着细小的沙粒。

“江南荷塘沙。”江怜月凑近细看,“和扬州香料铺的一样,说明纸条是在江家商铺写的。”她顿了顿,手指划过“血祭河神”四字,“漕帮每年中秋都有祭河神的习俗,但从未出过人命。”

“今年不同。”林姝玥将纸条对着烛光,发现背面有极细的网格纹路,“这是江家记账本的纸,他们用漕帮祭典掩盖私运毒药和假银。”她忽然想起谢砚舟的玉佩,从颈间取下玻璃珠银链,放在纸条旁——珠子在火光下竟与“河”字笔画重合。

江怜月惊呼出声:“这珠子的纹路,和纸条上的暗纹一样!”

林姝玥盯着银链,想起谢老爷说的谢家祖传玉佩。她忽然伸手握住江怜月的手,后者腕间戴着的翡翠镯子正是谢夫人所赠:“怜月姐,你可知道江家祠堂供着什么?”

“一尊断了臂的女神像。”江怜月的声音发颤,“小时候我问过兄长,他说那是江家先祖的信物,护佑漕运。”

“或许与他们的秘密有关。”林姝玥起身走向陶土灶,从灰烬中取出前日在扬州捡到的透骨钉,“贺承他们用曼陀罗毒控制漕帮,再用祭典名义运送毒药和假银,周明和这个车把式,都是因为发现了秘密才被杀。”

话音未落,验尸房的竹帘突然被掀起。箫妄言浑身湿透地闯进来,扇面上的金蟾只剩半只眼睛:“谢砚舟在码头遇袭!对方用的是……”他弯腰喘气,从袖中掏出半枚三叶草形状的暗器,“是贺家私铸的机关弩!”

林姝玥的瞳孔骤缩,接过暗器时,发现内侧刻着极小的“贺”字。

江怜月猛地起身,验尸笔记掉在地上:“贺承果然来了京城!他要干什么?”

“自然是完成他父亲未竟的事。”箫妄言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水,“码头底下有密室,谢砚舟在里面发现了假银模具,还有……”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姝玥的银链上,“还有与你这珠子材质相同的碎玻璃。”

林姝玥攥紧银链,玻璃珠在掌心发烫。她想起扬州灯会那晚,谢砚舟的玉佩与银链曾意外相触,忽然转身走向门口:“带我去码头。”

“等等!”江怜月追上她,递上一个牛皮小包,“里面有我新制的防烟粉,贺家的迷烟对曼陀罗毒有克制作用。”

林姝玥接过小包,触到里面硬硬的物件——是江怜月送的柳叶刀。她转头看向验尸房内的尸体,死者腕间的红绳还在轻轻晃动,忽然伸手取下自己的银链,塞给江怜月:“替我保管,或许能派上用场。”

江怜月愣住,望着手中的银链,忽然想起林姝玥说过的“真相最干净”。她握紧链子,点头:“我在验尸房等你们,若有发现,立刻用银针传信。”

箫妄言晃了晃折扇,扇骨间弹出枚烟花信号弹:“放心,本侯爷的暗卫遍布京城,一有动静,半个时辰内必能赶到。”

戌时三刻,漕帮码头的雨势愈发凶猛。林姝玥跟着箫妄言钻进废弃的货舱,腐木味混着浓重的曼陀罗香扑面而来。她摸出江怜月给的防烟粉,涂在鼻下,听见前方传来金属摩擦声——是谢砚舟的佩刀。

“谢大人!”她压低声音,银针滑入指间。货舱深处的阴影里,谢砚舟的披风挂在木柱上,地上躺着三具黑衣人尸体,每人咽喉处都插着一枚透骨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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