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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墨觑了一眼杯中的茶水，安静了会，垂眸道：“景公子在此，并不好。”
慕云舒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望着他，等着下文。
点墨思索了下，才开口道：“景公子并非愚钝之人，可也非天资聪颖之人。苏家学堂虽在苏家，可堂内也吸纳了不少的别家子弟，皆是聪慧过人，文中佼佼。
景公子天分不在读书，在此虽不受排挤，但文有高低，词有良莠，相较而下，景公子自己也难受。
先生曾说景公子在读书之上，没有灵气，文走仕途是没多大指望的。奈何小姐不信，非逼着景公子在此读书。有时候我们看着都觉得可怜。”
慕云舒轻叹了一口气，把茶水挪了回来，轻抿一口，道了一声谢。
“你先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我在此稍坐坐就回去了。”
点墨应了声，转身先离开了。
慕云舒缓缓起身，来到栏杆边上，遥遥见到苏家学堂内一片郎朗读书声，里面男女长幼皆有，各个认真专注，学习的氛围很好。
她坐了回来，正准备起身离开时，却忽然看到了大嫂嫂苏红雪。
她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小男孩，慕云舒没见过，但是想来就是景砚狄的长子，在苏家读书的景时勉。
因为草木葱茏，母子二人也想不到往日里根本就不会有人来的亭子里会坐着人，于是就站在墙边的柳树下说起了话。
“娘，我听说景家也开了学堂，我想回去。”景时勉有些拘谨地双手背着，说话的声音低低的。
苏红雪安静地看着他，问着：“为什么？”
景时勉背在后面的手紧张地搓着，头垂的更低。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想回去，不想在这里了。”
苏红雪咬了下唇，仰头看了一眼随风轻摇的垂柳，似是把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给憋回去。
只是眼泪憋回去了，声音却带了几分哽咽。
“勉儿，景家虽然有学堂，可是那里能比的上苏家的学堂吗？能有这么好的学习条件吗？外面多少人都以能进苏家学堂为荣，你为什么就是不知道珍惜呢？这已经是你第三次开口说要回去了吧，景家就那么好吗？”
苏红雪已经很克制自己不发脾气了，可还是没忍住语气加重了几分。
景时勉的头更低了，恨不能把脑袋缩进脖子里。
苏红雪有些愧疚地抓着景时勉的双肩，柔和了几分语气，劝道：“勉儿，你就听娘的话，好好在这里读书，来日你从这里读出去了，娘也就能跟着你离开景家那个火坑。好不好？勉儿，你努力点，就当是为了娘？”
景时勉目光低垂着，眼睛根本就不敢看自己的母亲。背在后面的手死死抠着手指甲，大拇指上都渗出了血，他都没开口答应下来。
只是沉默着，沉默地应对着苏红雪的期盼。
明明是最热烈的午后，阳光却好似穿不透柳树，照不到景时勉的身上，让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阴影之中。
他不说话，先崩溃的反而是苏红雪。
她一把将景时勉抱在了怀中，哭诉着：“勉儿，勉儿，娘就只有你了啊。你若都不能带着娘离开景家那个火坑，娘就真的没希望了。你不想娘被你父亲，被你奶奶给逼死吧？他们是怎么对娘的，你都是看的到的。勉儿，你就好好努力，在苏家好好学习，一定要出人头地啊。”
景时勉身体僵硬的犹如铁板，浑身都在轻轻地颤抖着。他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咬的鲜血淋漓，握拳的手，最终慢慢松开，柔和了下来，反抱住了苏红雪。
几乎是从牙缝间咬出来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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