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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联:“晨钟响时,惊醒世间名利客”
下联:“暮鼓敲处,唤回苦海梦迷人”
只是这对联的字迹,用的并非墨汁,而是一种暗红粘稠的液体,散发着与慈恩寺古槐汁液相同的腥气。
“进去看看。”孙悟空眼神锐利,率先踏入寺门。
寺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大殿。殿中没有佛像,只有一个巨大的、形如蝉蜕的金色茧壳,悬挂在殿梁之上。茧壳表面布满了暗紫色的藤蔓纹路,正随着某种节奏微微起伏,仿佛有生命一般。
“这是……”玄奘抬头望去,只觉一股强烈的熟悉感袭来,仿佛那茧壳与自己的灵魂深处有着某种联系。
就在这时,茧壳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暗紫色的纹路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如同来自亘古的深渊,在大殿中回荡:
“金……蝉……子……你……终于……回来了……”
声音中充满了怨毒与渴望,让玄奘浑身冰冷。他能感觉到,那声音并非来自茧壳,而是来自自己的体内!是“厄”的本源在呼应!
“谁?!”孙悟空怒吼一声,金箍棒直指茧壳,“藏头露尾的妖孽,快出来!”
“嘻嘻……嘻嘻嘻……”另一个娇媚的女声突然从殿角传来。
只见阴影中,一个身披薄纱的女子缓缓走出。她容貌绝美,肌肤胜雪,但双眼却是空洞的黑色,没有瞳孔,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她的脖颈上,缠绕着一条活物般的暗紫色藤蔓,藤蔓的末端,正连接着那金色的茧壳。
“圣僧,别来无恙?”女子扭动着腰肢,走到玄奘面前,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五百年了,奴家等你等得好苦啊……”
玄奘猛地后退,九环锡杖横在身前:“你是何人?为何认得我?”
“认得你?”女子咯咯娇笑,声音却如同指甲刮过玻璃,“奴家怎么会不认得你呢?你是金蝉子,是奴家的……宿主啊。”
“宿主?”玄奘心中一沉。
“没错。”女子轻抚脖颈上的藤蔓,“上古时期,‘厄’寄生在先天之气上,而那先天之气,后来化身为金蝉子。奴家,便是‘厄’分化出的一缕意识,专门用来引导你……回归本源啊。”
她的话音落下,殿梁上的金色茧壳猛地炸开!无数暗紫色的藤蔓如同潮水般涌出,瞬间将整个大殿笼罩。藤蔓的尖端闪烁着幽光,指向玄奘,仿佛饥饿的毒蛇。
“和尚,小心!这女人是‘厄’的分身!”孙悟空怒吼着挥棒砸向藤蔓,金箍棒所过之处,藤蔓纷纷断裂,却又迅速再生。
“孙悟空,你以为凭你就能阻止吗?”女子娇笑着,身影一闪,竟化作一道紫烟,缠向玄奘,“金蝉子,快打开你体内的封印吧!只要你接纳‘厄’,就能知晓一切真相,成为这天地间最强大的存在!”
紫烟扑面而来,带着强烈的诱惑。玄奘只觉脑海中那些破碎的记忆再次翻涌,混沌中的咆哮、金蝉子与如来的争执、眉心那冰冷的触感……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可能:
他,唐玄奘,金蝉子的转世,从诞生之初,就是“厄”为了破开封印、重临世间而设下的一枚棋子?或者说,是“厄”与佛界博弈的牺牲品?
“不……”玄奘咬紧牙关,双手合十,强运佛力,“阿弥陀佛!邪祟退散!”
佛光从他体内爆发,暂时逼退了紫烟。但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与“厄”同源的力量正在蠢蠢欲动,与佛力激烈冲突。他的身体,正在成为佛与厄交锋的战场。
“嘻嘻,挣扎吧,圣僧。”女子的声音在四周回荡,“你的每一次反抗,都只会让‘厄’的力量在你体内更强一分。等你走到西天,见到你那位‘慈悲’的如来师父时,就是你……彻底觉醒之时。”
说完,紫烟与藤蔓一同消失,大殿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那破碎的金色茧壳,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诡异。
孙悟空收起金箍棒,走到玄奘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眉心若隐若现的暗紫色纹路,难得地没有嬉皮笑脸:“师傅,看来你这身份……比俺老孙想的还要麻烦。”
玄奘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明白,为何观音会在长安显圣,为何会选中他西行。这哪里是取经,分明是一场押送“容器”的 journey,一场佛界用来观察、甚至可能进一步控制“厄”的实验。
而他自己,从金蝉子时代起,就已被卷入了这场横跨亿万年的阴谋之中。
“悟空,”玄奘睁开眼,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只剩下一种近乎悲壮的坚定,“不管我的身份是什么,这西行之路,我必须走下去。”
他要去西天,不是为了取什么大乘佛法,而是为了亲自问一问如来——当年的金蝉子,究竟为何而“贬”?这被寄生的宿命,又该如何终结?
至于那“厄”的真相,以及天地间隐藏的更大悬疑,他也必须亲手揭开。
白马在殿外不安地刨着蹄子,夜风吹过破败的寺庙,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无数冤魂在低语。
玄奘知道,从他确认自己身份之谜的这一刻起,他的西游之路,已经从“释厄”变成了“寻厄”——寻找“厄”的源头,寻找自己存在的真相,也寻找着……一线生机。
而那自称“奴家”的“厄”之分身,她的话中提到的“走到西天”、“彻底觉醒”,又预示着怎样可怕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