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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气!护住头脸!冲!” 爷爷低吼一声,当先冲向瀑布!
冰冷刺骨的水汽如同冰针般扑面而来!震耳欲聋的轰鸣瞬间占据了所有感官!我紧随爷爷身后,在靠近水幕的瞬间,猛地深吸一口气,双臂交叉护住头脸,丹田残存的道炁本能地护住心脉,闭着眼睛,朝着参精消失的位置,狠狠撞了进去!
“轰——!!!”
仿佛被无数沉重的冰锤同时砸中!巨大的冲击力从四面八方传来!冰冷刺骨的激流瞬间淹没了全身!巨大的力量撕扯着身体,耳朵里只剩下震耳欲聋的轰鸣!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水流裹挟着向前、向下!窒息感和巨大的水压让肺部如同火烧!
就在我感觉意识都要被这狂暴的水流冲散之际,身体猛地一轻!
巨大的水压和冲击力骤然消失!双脚似乎踏上了坚实的地面!耳边震耳欲聋的瀑布轰鸣声也变得沉闷而遥远,仿佛隔着一堵厚厚的墙。
我踉跄着站稳,猛地睁开被水糊住的眼睛,大口地喘息着,吐出呛入的冷水。
眼前是一个奇异的、被水光映照得光怪陆离的空间!
这里赫然是瀑布后方!巨大的水幕如同天然的门帘,从头顶数十丈高的悬崖边缘垂挂下来,遮蔽了入口。水幕之后,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向内凹陷的巨大岩洞!岩洞入口被水幕完全覆盖,从外面看,根本不可能发现其后别有洞天!
洞内空间颇为宽敞,足以容纳十余人。地面是相对平整的岩石,覆盖着一层湿滑的苔藓。洞壁上布满了流水常年冲刷形成的、光滑圆润的沟壑和形态奇异的钟乳石,不断有水珠从洞顶滴落,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光线透过汹涌的水幕折射进来,在洞内形成一片片摇曳晃动的、如同梦境般的幽蓝光影,将整个空间映照得朦胧而神秘。
空气湿润而清新,带着瀑布水汽的清凉和岩石的微腥,彻底隔绝了山林中的血腥、邪气和追兵的喧嚣。只有瀑布永不停歇的轰鸣,在洞内形成低沉而恒定的背景音,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与世隔绝的安全感。
爷爷就站在我身旁几步远的地方,浑身湿透,水珠混合着血水不断从破旧的衣衫上滴落,在布满苔藓的岩石上晕开一小片暗红。他拄着枣木杖,佝偻着背,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身体,嘴角不断溢出带着淡金色光点的血沫,脸色灰败得如同风干的橘子皮,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刚才硬抗黑炎、亡命奔逃、又强行穿越瀑布的冲击,显然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元气,伤势彻底爆发,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而在我们前方不远处,那块小小的、雪白如玉的参精,正站在一块干燥的岩石上。它甩了甩蓬松尾巴上沾着的水珠,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看着我们,尤其是看着重伤呕血的爷爷,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惊恐和委屈,反而带着一种属于山灵的纯净关切。它用小爪子指了指洞内更深、更干燥、靠近岩壁的一处凹陷角落,那里堆积着一些干燥的枯草和苔藓,似乎是它平时栖息的“小窝”。
“咳…咳咳…多…多谢小友…救命之恩…” 爷爷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目光看向参精,声音虚弱沙哑,却带着由衷的感激,勉强挤出一个极其微弱的笑容。
参精似乎听懂了,小小的脑袋点了点,发出“吱吱”两声轻快的回应,随即不再打扰,小小的身影灵活地几个纵跃,便消失在岩洞深处那些嶙峋的钟乳石阴影之中,仿佛融入了这片它守护的天地。
洞内,只剩下我和重伤垂危的爷爷,以及永不停歇的、如同摇篮曲般的瀑布轰鸣。
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松弛,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全身。我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重重跌坐在冰冷湿滑的岩石地面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楚和浓重的血腥味。湿透的粗布衣衫紧贴着皮肤,冰冷刺骨,却无法浇灭体内翻腾的情绪。
目光落在爷爷身上。他枯槁的身躯靠着冰冷的岩壁缓缓滑坐在地,枣木杖无力地倒在一边。那件本就破旧的靛蓝粗布衣,此刻被血水、泥浆和瀑布水彻底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骨嶙峋的轮廓。他紧闭着双眼,眉头因痛苦而深深蹙起,灰败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角残留的金色血沫在幽蓝的水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每一次微弱的呼吸,胸口都只是极其轻微地起伏,仿佛随时都会停止。
看着爷爷这副模样,再回想起刚才洞窟中那惊心动魄、生死一线的血战,一股无法形容的自责和悔恨,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都怪我!
是因为我!
是我体内的鬼玺碎片!
是它在邪修头目发动致命攻击、爷爷为我硬抗黑炎时,被那极致的情绪和近在咫尺的恐怖邪力所刺激,不受控制地爆发了!
那冰冷暴戾的威压,那数条凝练的阴气锁链…虽然暂时缠住了邪修头目,救下了爷爷,却也如同黑夜中的烽火,彻底暴露了我们的位置和…“钥匙碎片”的气息!
邪修头目那惊骇欲绝又贪婪狂热的嘶吼——“夺回钥匙!”——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回荡!
正是这暴露,引来了追杀!让爷爷不得不拖着本就沉重的伤势,在崎岖湿滑、危机四伏的山林中亡命奔逃!一次次强行催动道炁,一次次加重伤势!最终为了穿越瀑布,更是承受了那足以震碎脏腑的恐怖冲击!
如果不是鬼玺失控爆发暴露了行藏…如果不是我实力不济,无法保护爷爷,反而需要他一次次舍命相护…爷爷何至于伤重至此?!
“冲动…实力不足…未能保护爷爷…” 爷爷在破庙疗伤时的谆谆教诲,如同重锤般敲打着我的神经。鬼玺之力是双刃剑!不到生死关头绝不可依赖!可我…却在关键时刻,被它控制了心神,引来了滔天大祸!
胸口处,那块沉寂的碎片传来一丝微弱的、冰冷的悸动,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我的无能。左臂深处的阴毒,也传来阵阵麻木的刺痛,如同附骨之蛆,提醒着我体内潜藏的隐患和危机。
浓烈的自责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内心,巨大的无力感几乎要将我淹没。我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看着爷爷气若游丝的模样,一股深沉的恐惧攫住了心脏——如果爷爷…如果…
“咳咳…” 一阵微弱却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爷爷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浑浊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布满了血丝,却依旧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清明。他的目光落在我写满自责和痛苦的脸上,嘴角极其微弱地扯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更多的血沫从嘴角溢出。
我连忙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想帮他擦拭,却被他枯槁而冰凉的手轻轻按住。
爷爷艰难地喘息着,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飘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傻…孩子…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