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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像的残骸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原本坚硬如石的材质,在失去了核心能量的支撑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腐朽、布满裂痕!那龙头处的巨大裂缝更是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眨眼间遍布整个躯干!
“不——!我的…我的力量!!” 窗外夜色中,传来灰袍邪修撕心裂肺、充满无尽痛悔和恐惧的尖嚎!他显然通过某种联系感应到了自己祭炼多年的邪像正在被彻底摧毁、吞噬!那嚎叫声迅速远去,带着无边的惊恐,显然被鬼玺碎片这恐怖绝伦的吞噬能力彻底吓破了胆,再无半分停留的勇气,亡命遁逃!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当我灌注了全身力量的枣木短剑,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刺入邪像核心那已经黯淡无光、布满裂痕的位置时——
“咔嚓!哗啦——!”
预想中刺入邪物核心的阻滞感完全没有出现!剑锋所至,如同刺入了一堆风化了千年的朽木!早已被鬼玺吸干了最后一丝邪能的噬运貔貅雕像,在剑尖触及的瞬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整个庞大的身躯,从龙头开始,寸寸碎裂、崩塌!化作一堆毫无光泽、灰扑扑的碎石烂泥,轰然垮塌下来!污血横流,再无半分邪异气息。
而我,则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全力冲刺的惯性,加上鬼玺碎片吞噬邪能时带来的巨大精神冲击(那冰冷暴戾的意志如同洪流冲刷过我的识海),以及生死一线间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放松…
“噗通!”
我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单膝重重跪倒在冰冷、污秽的地面上!右手死死握着插入碎石堆中的枣木短剑,支撑着身体没有完全倒下。胸口传来阵阵诡异的灼热与冰冷交织的麻痹感,那是鬼玺碎片在“饱餐”之后,能量激荡尚未平息的余波。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伴随着灵魂深处传来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我,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
“宿尘!” 爷爷焦急的声音传来,带着喘息。他强压下体内的伤势,一个箭步冲到我身边,枯瘦却有力的手掌第一时间按在了我的肩膀上,一股温和却精纯的道炁渡入我体内,迅速游走,探查我的状况,尤其是心脉和识海。
“爷爷…我…我没事…” 我艰难地喘息着,抬起头,想挤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却感觉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鬼玺碎片那冰冷的触感紧贴着皮肤,刚才那股吞噬一切的恐怖力量带来的冲击,远比身体上的疲惫更让人心悸。
爷爷浑浊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在我脸上扫过,最终落在我紧捂着的胸口位置。他的眼神极其复杂,震惊、担忧、凝重、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他渡入的道炁在我体内仔细探查了一圈,确认我的身体除了脱力和轻微震荡外,并无被邪咒侵蚀或魂魄受损的迹象,紧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丝。
“没事就好…” 他沉声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显然刚才的惊险也让他心有余悸。随即,他的目光转向地上那堆彻底失去邪能、如同普通烂泥碎石般的邪像残骸,又看了看窗外灰袍邪修彻底消失的方向,眼神变得无比冰冷。
“那邪修…被吓破了胆,短时间内绝不敢回头。” 爷爷的声音带着绝对的肯定,“但这邪像残骸,仍不可留丝毫痕迹!”
他松开按在我肩膀的手,动作虽因内伤而略显迟缓,却依旧带着老辣猎人的精准。左手探入他那破旧的褡裢,飞快地捻出三张绘制着复杂朱砂符文的黄符——两张“净秽符”,一张“化煞符”。口中低诵真言,指尖道炁流转。
“疾!”
三张符箓无火自燃,化作三团颜色各异却同样蕴含着强大净化之力的光焰——净秽符化为纯净的乳白色光焰,化煞符则化为淡金色的光焰。三团光焰如同有灵性般,精准地落在那堆散发着硫磺恶臭的碎石污血之上!
“嗤——!”
如同冷水泼入滚油!乳白与淡金的光焰瞬间将污血和碎石残骸包裹!浓郁的黑烟伴随着更加刺鼻的恶臭升腾而起,但很快就被光焰中蕴含的净化之力中和、驱散。那些污秽的物质在光焰中迅速分解、消融,最终化为几缕微不足道的青烟,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地面一片焦黑的灼烧痕迹。
做完这一切,爷爷才微微松了口气,但眉宇间的忧色并未散去。他拄着枣木杖,走到那堆邪像彻底消失后留下的焦黑痕迹旁,浑浊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仔细扫视着每一寸地面。突然,他目光一凝!
在那片焦痕的中心,一小块约莫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毫不起眼的碎石,静静地躺在那里。它似乎并未被刚才的净化符火所影响,表面光滑,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能吸收周围光线的哑光质感。更奇异的是,在这漆黑碎石的中心,隐隐镶嵌着一点极其微小的、暗红色的斑点,如同凝固的污血,又像是某种活物的眼睛,散发出一种微弱却极其不祥的气息。
爷爷蹲下身,并未直接用手去触碰。他再次取出一张符纸,小心翼翼地隔着符纸,将这块漆黑的碎石捡了起来。当他指尖隔着符纸接触到碎石的瞬间,我清晰地看到爷爷的眉头猛地一跳!
“嘶…好重的阴邪煞气!凝而不散…” 他低声自语,浑浊的眼眸中精光闪烁,仔细端详着这块诡异的碎石,“这绝非普通邪像的材质…倒像是…某种被邪法反复淬炼、承载了核心邪力的‘基石’…这暗红斑点…难道是…”
爷爷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我,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宿尘,你过来!”
我强撑着还有些发软的双腿,走到爷爷身边。他的目光并未离开那块黑色碎石,而是将其隔着符纸,缓缓递到我的左臂附近。
“嗡——!”
就在黑色碎石靠近我左臂的瞬间!一股远比之前感应邪像符文时更加尖锐、更加冰冷、如同无数根烧红的毒针狠狠扎入骨髓的剧痛,猛地从我左臂那沉寂的阴毒深处爆发出来!
“呃啊!” 我忍不住痛哼出声,额头瞬间渗出冷汗,整条左臂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那感觉,就像手臂里的阴毒被这块不起眼的碎石彻底激活、点燃了!
爷爷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印证了他的某种猜测。“果然…同源!这碎石中蕴含的邪力本质,与你手臂中的阴毒,还有之前矿洞里发现的气息…同出一源!” 他猛地握紧了手中的符纸,将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碎石紧紧包裹住,隔绝了它的气息,我手臂的剧痛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但那股冰冷刺骨的余悸依旧残留。
“爷爷…这…” 我喘着粗气,惊疑不定地看着那块被符纸包裹的碎石。
“此物邪异,需妥善封存,日后或有大用。” 爷爷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极其郑重地将那包裹着碎石的符纸,小心翼翼地放入了褡裢中一个特制的、内衬符咒的夹层里。做完这一切,他才再次将目光投向我,眼神复杂,最终落在了我的胸口——那鬼玺碎片所在的位置。
他的声音低沉而凝重,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刚才…是它救了你,也毁了那邪像。那‘蚀魂咒’,绝非你现在能抵挡。它…将那诅咒连同邪像中储存的庞大邪力,一并…吞噬了。”
我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掌心下,鬼玺碎片已不再滚烫,恢复了那种恒定的、深沉的冰凉。但刚才那吞噬一切的恐怖景象,那冰冷暴戾的意志冲刷,却如同烙印般刻在我的脑海里。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爷爷浑浊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我的衣衫,看到那块沉寂的碎片。他沉默了片刻,那眼神深处,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忧虑,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此物…威能莫测,亦正亦邪。它今日能吞噬邪力救你,焉知他日…不会反噬其身?” 爷爷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他枯槁的手掌重重地按在我的肩膀上,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某种警示刻进我的骨头里,“宿尘,记住!鬼玺之力,是双刃剑!不到真正生死绝境,绝不可依赖,更不可主动尝试引导!压制它!用你的道心,用你的根基去压制它!否则…后患无穷!”
感受着爷爷手掌传来的沉重和话语中的警醒,再回想起刚才鬼玺碎片爆发时那吞噬一切的冰冷意志,一股寒意不由自主地从脊椎骨升起。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掌心紧紧按住胸口那块冰冷的碎片,仿佛要将它彻底按入血肉深处。
“我记住了,爷爷。”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坚定。力量,从来都不是没有代价的。鬼玺带来的,是生存的机会,也可能是堕入深渊的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