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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二十六年的京师车水马龙。
新科进士张榜还未撤去,议论嘈杂。
关于第三甲末流进士连观政资格都没有的传言甚嚣尘上,但也只基于官场。
榜上有名客栈门外,阎赴拱手与客栈老板行了一礼,转身。
张炼跟在身后,随这个衣衫破烂的主人家踏上冷冰冰的青石板。
阎赴身上还有十几两银子,带着张炼先去了城南的坊市。
骡子被张炼牵着,甩着响鼻,身上挂上了两人的包袱。
这头骡子也是张居正所赠。
阎赴没拒绝,毕竟现在是大明,从京师到陕西,一千八百里路程,若全凭脚走,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城南坊市很是热闹。
茶楼檐角布幡下,整匹漳绒,缠枝莲帐帘堆的珠光宝气。
滚烫油锅里的馃子香气,卖鹌鹑的挑子摇晃,夹杂着芦管哨的声响。
阎赴的进士袍服被放在包裹里,和着路引文书,身上仍穿着母亲一针一线缝补的粗布衣衫。
如今他低头挑选着琐碎物件,最终买了一点盐,干饼子和风干肉,还有一小口锅和一些糙米。
眼见天气要热了,衣衫倒是不必买,仍可对付。
油纸伞来赴考时便已带了。
零零碎碎将东西挂在骡子上时,已过了一个时辰。
阎赴带张炼出京师西门时,正瞧见日头明晃晃刺眼。
身后是这座王朝最辉煌的政治核心。
阎赴驻足,麻布衣衫在风里晃荡,眼眸平静。
来之前他满怀对最后的汉家王朝的期待,也曾想用一身所学将这个世道推活。
但如今,背对雄城,惟余清冷。
“走了。”
短短两字,张炼前着骡子,跟在阎赴身后,亦步亦趋。
从京师赴职陕西,需途经山西。
阎赴从京师离开,沿房山,拒马河一线赶路,向西南行走。
大明的官道如今维护尚可,一路上也能凭着赴职文书在驿站上歇息,直到了广昌,周边乡音不同,算是入了山西境内。
如今是四月初,但北地依旧寒风刺骨,风自树梢卷过,发出尖锐呼啸。
离开京畿,阎赴才见到真正的大明北地。
河套刮来的白毛风里,老汉蜷在塌了半边的窑洞,攥着最后半把掺了观音土的麦子。
榆树皮早被剥光的道旁,新倒毙的流民腹中鼓胀如丘。
牙人踩着冰碴来回踱步,牌子上写着七岁女童换三升麸皮。
六个饥民身上已经有些浮肿,跪拜无头土地像,阎赴看的仔细,这种浮肿,是常年营养不良的表现。
骡子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阎赴每走一步,都能看到不同的惨烈景象。
那些眼睛绿油油盯着骡子的流民也不在少数,不过是被张炼手里的棍棒吓到了,只蹲在道旁,不敢动手。
阎赴蓦然冷笑。
“嘉靖嘉靖,家家干净。”
“当真是高高在上的道君皇帝,眼里人人餐风饮露便能活着。”
张炼性子沉稳,指着西北侧六十步外的枯树下。
“大人,那边有一间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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