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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昭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果然知道!他甚至可能知道得更多!她放在膝上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杀意和质问。她强忍着胸腔翻涌的气血,声音因压抑而变得嘶哑:“王爷…究竟想说什么?”
萧绝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牢牢锁定沈云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种奇异的、近乎蛊惑的坦诚:
“沈家的处境,已如烈火烹油,危如累卵。朝中有虎视眈眈者欲置沈家于死地,暗处有阴毒之手图谋不轨。单凭沈家,或凭县主你一人之力,纵有忠勇,恐难破此危局。布防图失窃的脏水,随时可能泼到沈家头上;令堂的旧案,也随时可能成为构陷的利器。”
他顿了一顿,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送入沈云昭耳中:
“本王欲与你结盟。”
“结盟?”沈云昭瞳孔骤然收缩,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错,结盟。”萧绝的语气斩钉截铁,“本王助你查明鬼哭涧伏击真相,揪出幕后黑手,洗刷沈家可能蒙受的不白之冤。助你…查明令堂当年遇害的真相,找到那件至关重要的东西,为令堂讨回公道!”
沈云昭的心跳骤然加速,血液仿佛在瞬间涌向头顶!查明母亲遇害真相!讨回公道!这正是她心中最深的执念!萧绝的承诺,如同在黑暗的深渊中投下了一道强光!然而,巨大的诱惑背后,是更深沉的警惕。她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带着冰冷的质疑:“代家呢?王爷需要沈家做什么?或者说…需要我沈云昭,做什么?”
萧绝的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似乎对沈云昭的清醒和直觉颇为满意。“本王不需要沈家立刻站队,也不需要县主你鞍前马后。”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本王只需要一样东西。”
“什么?”
“信任。”萧绝的目光深邃如渊,“绝对的信任。在本王需要的时候,不疑,不动摇。在适当的时机,以适当的方式,助本王一臂之力。当然,本王承诺之事,必尽全力达成。本王行事,向来公平。”
信任?
沈云昭心中冷笑。一个在暗中监视她、掌控她行踪、甚至可能利用她父亲性命作为筹码的人,跟她谈信任?这“信任”二字,恐怕沉重得足以将整个沈家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所谓的“助本王一臂之力”,又将是何等惊心动魄之事?
“王爷所求的‘信任’,未免太过空泛。”沈云昭直视着萧绝,毫不退缩,“臣女愚钝,不知王爷口中的‘适当时机’、‘适当方式’,究竟意指为何?王爷又何以让臣女相信,您助我沈家,不是为了将我沈家作为棋子,卷入更深的政治漩涡,最终…成为王爷问鼎之路的垫脚石?”
她的质问尖锐而直接,几乎撕破了那层虚伪的宴席面纱。厅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连池水中的锦鲤似乎都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停止了游动。
萧绝并未动怒,反而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似有赞赏,又似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苍凉?但那光芒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敞开的轩窗前,望着池中倒映的冷月,背影孤绝。
“棋子?”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这天下,又有几人不是棋子?本王是,县主你…亦是。区别在于,是甘为棋子任人摆布,还是…做一枚能撬动棋局的棋子。”他转过身,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而充满压迫感,“本王言尽于此。结盟与否,县主有三日时间思量。”
他不再看沈云昭,负手而立,恢复了那拒人千里的冰冷姿态:“寒鸦,送县主回府。”
逐客令已下。
沈云昭知道再留无益。她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和肩头愈发剧烈的疼痛,站起身,对着萧绝的背影微微躬身:“臣女告退。”
走出那压抑的敞厅,夜风带着池水的凉意扑面而来,让她混沌的头脑稍稍清醒。寒鸦如同影子般出现在她身侧,沉默地引路。
马车驶离靖北王府,融入京城的夜色。沈云昭靠在冰冷的车壁上,疲惫如潮水般将她淹没,但思绪却如同沸腾的岩浆。
结盟?
信任?
查明母亲真相的诱惑…
卷入更深旋涡的风险…
萧绝那深不可测的眼神和话语…
还有那“宫中贵人”模糊而狰狞的轮廓…
这是一个巨大的、危险的赌局。筹码,是她和整个沈家的命运,甚至是…父亲的性命!
马车在沈府侧门停下。沈府此刻灯火通明,显然已得知她受封的消息,门房见到她,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与激动:“县主回来了!”
沈云昭无心应付,在寒鸦的注视下,径直向内院走去。她需要尽快见到父亲,确认他的安危。然而,就在她踏入内院月洞门的刹那,一股极其微弱、却让她寒毛倒竖的窥视感,如同冰冷的蛇信,从侧后方某个阴影角落里一闪而过!
沈云昭的脚步猛地顿住,霍然回头!
夜色深沉,树影婆娑,回廊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除了守夜的婆子模糊的身影,什么也没有。
错觉?
还是…王府的“夜枭”仍未离去?
亦或是…其他势力的眼线,早已如附骨之蛆般盯上了这座新晋县主的府邸?
一股寒意,比鬼哭涧的暴雨更加冰冷,悄然爬上沈云昭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