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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疑心:王爷试探问天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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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鹤堂的空气凝滞得如同陈年的琥珀,药味与沉水香交织,沉甸甸地压在人的胸口。沈云昭躺在层层锦被之中,面色依旧苍白如初雪新褪,嘴唇失了血色,唯有一双眼睛,在听到萧绝那句“沈小姐可曾梦过前尘?”时,骤然收缩,深潭般的瞳仁里,瞬间翻涌起足以溺毙一切的惊涛骇浪!

前尘?!

这两个字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凿穿她强行维持的平静表象!

他知道了什么?他怎么可能知道?!

那场焚尽一切的大火,背叛者狰狞扭曲的脸,冰冷湖水灌入口鼻的窒息绝望…刻骨铭心的画面在她脑海中疯狂闪现,几乎要将她残存的理智撕裂!一股腥甜骤然涌上喉头,她猛地侧头,剧烈地呛咳起来,瘦削的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昭儿!”老夫人惊呼一声,急忙上前,用温热的帕子擦拭她咳出的点点猩红,浑浊的眼中满是痛惜和惊疑不定。她一边心疼孙女,一边对萧绝这近乎冒犯、直刺心魂的问话感到极度不适。沈弘文更是脸色煞白,惊惧交加地看向萧绝,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萧绝却恍若未闻沈云昭剧烈的反应和老夫人眼中的不悦。他颀长的身影立在榻前不远,玄衣深沉,面容在透过窗棂的稀薄天光里显得过分冷峻。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眸,锐利得如同能剖开灵魂的刀刃,牢牢锁定着沈云昭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那瞬间的惊骇、强行压抑的痛苦、以及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滔天恨意与…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苍凉。

这反应,太过激烈,也太过…真实。绝不仅仅是病弱少女对陌生男子唐突问题的羞恼。更像是一头被骤然掀开逆鳞、暴露出最致命伤口的凶兽!

“王爷!”老夫人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怒意和不安,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强硬和疏离,“老身孙女重伤在身,心神耗损极巨,实难承受任何惊扰!王爷若有要事垂询,不妨等昭儿病体稍愈…”她的话尚未说完,却被萧绝平静地打断。

“老夫人稍安勿躁。”萧绝的语调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他目光未离沈云昭,“本王此来,一为探望沈小姐伤势,二来…确有一桩关乎沈小姐身世、乃至沈府安危的紧要之事,需当面澄清。”他顿了顿,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一旁如惊弓之鸟的沈弘文,唇边勾起一丝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此事,想必沈尚书,亦是心知肚明,却未必敢言。”

沈弘文被他目光一扫,如同被毒蛇盯住,浑身剧震,冷汗瞬间浸透中衣,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只能死死抓住身旁高几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身世?安危?”老夫人心头狂跳,赵姨娘那疯狂的诅咒、昨夜索要凤歌旧物时沈弘文的失魂落魄、以及那萦绕心头驱之不散的浓重血腥气与咸腥感,瞬间再次攫住了她。她死死盯着萧绝,“王爷此言何意?还请明示!”

萧绝却不再看老夫人,目光重新落回勉强止住咳嗽、正急促喘息、眼神却死死盯着他的沈云昭身上。少女眼中那深沉的戒备与惊疑如同实质的寒冰,几乎要将他冻结。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惊雷,在压抑的室内炸开:

“昨夜,本王的人,在贵府沈尚书书房暗格之内,寻得几样旧物。”他话音未落,身后的影卫夜枭已无声上前一步,双手捧上一个用特制油布包裹、形制方正的包裹。那油布包裹散发着一股陈旧纸张和紫檀木混合的、若有若无的尘封气息,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瞬间灼痛了在场几人的神经!

沈弘文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发出一声短促的、绝望的呜咽,整个人彻底瘫软下去,若非高几支撑,已然委顿在地。他脸色灰败如死人,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完了…全完了!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用尽半生去遗忘和粉饰的肮脏秘密,竟被这煞神如此轻易地、赤裸裸地掀开!

老夫人呼吸一窒,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她看着儿子那副魂飞魄散、如同被抽筋扒皮的惨状,再看看萧绝那冰冷笃定的眼神,一股灭顶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声音嘶哑颤抖:“是…是…凤歌的东西?”

萧绝不答,只是对夜枭微一颔首。

夜枭动作沉稳而利落,一层层解开油布包裹。当最后一块油布掀开,露出里面几样物品时,松鹤堂内死寂得只剩下沈云昭压抑的、带着血沫的呼吸声,以及沈弘文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保存尚好的画轴。夜枭将其小心展开,高高举起。

画中,灼灼桃花之下,一位素衣女子侧身而立。身姿窈窕,气质清冷如月下幽兰,侧脸轮廓与榻上的沈云昭有着惊人的七分相似,只是画中人的眼神更加深邃复杂,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难以言喻的疏离与空灵,仿佛随时会羽化登仙,不属于这尘世凡俗。而画卷一角,那枚小小的、形似展翅火鸟的朱红印记,在昏黄的室内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娘…亲…”沈云昭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到极点的气音。她死死盯着那幅画,眼睛瞬间睁大到极限,瞳孔深处是剧烈的地震和不敢置信!前世今生,两世为人,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生母凤歌的模样!那血脉相连的悸动,那深埋心底的孺慕与刻骨恨意,如同火山熔岩般轰然爆发!她身体猛地一挣,似乎想扑过去,却被剧痛和虚弱死死钉在榻上,只能死死抠住身下的锦褥,指尖因用力而深深陷入,手背青筋暴起。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混合着嘴角再次溢出的血丝,滚烫地灼烧着她的脸颊。母亲…真的是母亲!那眉梢眼角的孤高清冷,那仿佛洞悉世情又带着悲悯的疏离…与她无数次在午夜梦回、在冰冷绝望中勾勒的模糊身影,瞬间重合!画像右下角那枚小小的火鸟印记,更是如同一把钥匙,狠狠插进她记忆最深处,搅动起无数被刻意尘封的碎片!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与灼热,不受控制地在心口激荡,与她体内肆虐的“盐蚀”阴寒之力疯狂冲突,让她痛得眼前阵阵发黑,几乎再次昏厥。

老夫人看着画中儿媳那熟悉又陌生的容颜,浑浊的老泪也瞬间滚落。她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触摸那画中的人儿,却又猛地缩回,仿佛那画卷会烫伤她布满老人斑的手。愧疚、悔恨、惊惧,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她的心脏。凤歌…她当年对这个来历不明、性情孤高的儿媳,究竟有多少忽视和误解?那枚火鸟印记…又意味着什么?

“此画无名款,只此印记。”萧绝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审判,打破了死寂,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针,紧盯着沈云昭每一个细微的反应,“沈小姐,令慈凤歌夫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这印记,又作何解?”

沈云昭猛地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蝶翼剧烈颤抖,泪水依旧无声滑落。她牙关紧咬,尝到了浓郁的血腥味。不能说!绝不能认!这关乎母亲真正的死因,更关乎她自身最大的秘密!她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如同破败的风箱,用了全身力气才从齿缝间挤出几个破碎的字:“不…知…病弱…少…见…”每一个字都耗尽心力,带着血沫的腥气。

萧绝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却并未深究。他示意夜枭收起画像,又拿起第二件物品——几封泛黄的信笺。

“腊月十五…盐庄送来的冰晶,寒气过甚,于昭儿体质有碍,请老爷吩咐,日后不必再送。”夜枭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念出其中一封末尾的字句,落款那个孤零零的“歌”字,如同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沈弘文最后一丝伪装。

“冰晶?寒气过甚?”老夫人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向瘫软如泥的沈弘文,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惊怒和彻骨的寒意,“沈弘文!这是什么?!凤歌当年…昭儿襁褓之中…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说!!”她手中的紫檀佛珠串被她捏得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沈弘文被母亲那择人而噬的目光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哭嚎:“母亲…母亲饶命!儿子…儿子不知啊!是…是柳氏!都是那毒妇…是她…她说凤歌产后体虚畏热,需用寒冰压制…那冰晶…是…是盐庄特制…儿子…儿子真的不知对昭儿有害啊…”他匍匐在地,拼命磕头,额头撞击在冰冷的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已身陷囹圄的柳氏。

“不知?”萧绝一声极轻的嗤笑,如同冰凌碎裂,带着无尽的讽刺。他不再看地上烂泥般的沈弘文,目光最终落在那本被夜枭捧出的、封皮写着“丙申年府中用度细录”的厚重账册上。

“腊月十七,支银五百两,付‘永盛盐行’掌柜王德海,购‘天晶盐’十斤整。备注:夫人药浴专用,着心腹张婆子亲自押送入府,直送‘听雨轩’小库房,不得经他人之手。”

“腊月廿三,支银三百两,付城外‘义庄’管事李老四,用于…夫人病体沉疴,需清净之地静养,封存‘听雨轩’偏院水井一口,并处理相关…污物。备注:务必隐秘,不留痕迹。”

“正月初九,支银一千两,付城南‘慈恩庵’主持静安师太,为夫人诵经祈福、供奉长明灯之用。备注:此款从夫人嫁妆私账中支取,不入公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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