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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粒在月光下泛着银白,甲板上的磷火忽明忽暗,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鬼魅。陈青梧握紧古剑,剑尖微微颤动,映出她紧绷的侧脸。张骁的青铜剑横在胸前,剑脊上残留的黑狗血正顺着锈纹滴落。陆子铭蹲在桅杆旁,手指摩挲着刻有“1628”的焦木,低声嘀咕:“这船沉了三百年,怨气倒比活人还凶。”
幽灵船员的幻影在甲板边缘游荡,他们的衣袍破碎如絮,空洞的眼眶里跳跃着蓝绿色鬼火。突然,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潮气扑面而来,磷火骤然熄灭。一道黑影从船舱深处浮现,铁靴踏在腐朽的木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那人身披黑金纹饰的船长服,腰间悬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弯刀。他的面容干瘪如风干的橘皮,眼窝深陷,却有一团幽蓝火焰在其中燃烧。“交出六分仪。”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铁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否则诅咒将吞噬你们的魂魄,如同他们——”他抬手一指,甲板下骤然浮出数十具白骨,每一具的胸腔都插着生锈的船钉。
张骁眯起眼,卸岭力士的本能让他迅速扫视四周。桅杆的裂痕、甲板的接缝、甚至船长衣领的褶皱——每一处细节都可能藏有生路。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探入腰间布袋,指尖触到冰凉的铜钱。“阁下就是‘黑郁金香号’的船长?”他故作轻松地咧嘴一笑,“三百年了还惦记着航海仪,不如我们做笔交易?”
陈青梧瞥了他一眼,心知他又要耍诈,却默契地配合道:“六分仪可以给你,但我们要知道诅咒的源头。”她的天工系统悄然启动,视野中浮现出船长周身缠绕的黑气,如同无数锁链勒入他的骸骨。
幽灵船长发出一声冷笑,腐朽的指尖划过弯刀:“贪婪的东方人……你们根本不懂星图的代价。”他猛地挥刀,甲板轰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方翻滚的血海。腥红的浪涛中,隐约可见铁箱被九道青铜链缠绕,箱体上的符箓正渗出暗金色液体。“打开它,你们会后悔。”船长的声音突然沙哑,“但若不交还六分仪,你们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陆子铭突然站起身,发丘印在掌心泛出微光:“船长大人,您衣领上的金雀花徽章——如果我没记错,这是荷兰东印度公司最高荣誉勋章。”他向前一步,目光如炬,“可为何勋章背后刻着‘叛徒’的拉丁文?”
幽灵船长的身形骤然僵住,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陈青梧的瞳孔微微收缩——在天工系统的解析下,船长胸口那团黑气正剧烈翻涌,隐约露出一块残缺的玉璧形状。
“三百年前,你们的船员私藏星图,触怒神明。”张骁突然开口,铜钱已悄无声息地嵌入甲板缝隙,“而您为了掩盖真相,将他们钉死在货舱。可惜啊,诅咒反噬时,连船长也逃不过。”他猛地跺脚,铜钱阵嗡鸣震颤,甲板下的血海顿时沸腾。
幽灵船长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弯刀劈向张骁的脖颈。陈青梧的古剑斜刺里挑出,剑锋与锈刃相撞,溅起一串火星。“陆子铭!”她厉喝。
“来了!”发丘印凌空掷出,正砸中船长胸口的黑气核心。玉璧虚影瞬间破碎,船长的动作戛然而止。张骁趁机甩出黑驴蹄子,精准塞进他张开的颚骨。
腐肉焦糊的恶臭弥漫开来,幽灵船长的身躯剧烈抽搐,眼窝中的鬼火忽明忽暗。“六分仪……能解开星门封印……”他嘶吼着,干枯的手指深深抠入甲板,“但你们会释放比诅咒更可怕的东西……”
陈青梧从怀中取出青铜六分仪,仪器在月光下流转着幽蓝光泽。“告诉我们如何解除诅咒,否则——”她将六分仪悬在血海裂缝上方,“我就让这玩意陪你的船永沉海底。”
船长的鬼火骤然暗淡。他缓缓抬起手,指向远方的沙丘。沙粒诡异地聚合成一幅星图,北极星的位置赫然与六分仪刻度重合。“月圆之夜……用星光开启铁箱……”他的声音逐渐飘散,“但记住,深渊永远凝视着窥探星空的人……”
话音未落,船长的身躯化作黑雾消散。甲板上的白骨纷纷坠入血海,九道青铜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将铁箱拖入深渊。
陆子铭擦去额头的冷汗,弯腰捡起船长遗落的一枚金雀花徽章。徽章背面果然刻着“proditor(叛徒)”,边缘还沾着早已干涸的血迹。“这老鬼到死都在撒谎。”他冷笑,“星图恐怕根本不是‘私藏’,而是他亲自献祭了整船人换来的。”
张骁蹲下身,从甲板裂缝中抠出一把盐晶包裹的怀表。表盖内嵌着一小块星图碎片,与六分仪的刻度严丝合缝。“管他真相如何,”他咧嘴一笑,“下一站该去会会那位‘铁鸟坠地’的匈奴王了。”
陈青梧望着逐渐被流沙吞噬的沉船,忽然轻声道:“你们听见了吗?”
夜风送来若有若无的笛声,与他们在沙丘初闻的诡声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笛音里混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呜咽,仿佛三百年的冤魂仍在等待星门重启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