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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抬头望去——
周九良推着一辆轮椅,正缓缓朝这边走来。他依旧穿着简单的便装,鼻梁上架着那副标志性的黑框眼镜,脸上没什么表情,推轮椅的动作沉稳而小心。
轮椅上坐着的,正是张九南。
他穿着一身宽松舒适的运动服,外面罩着康复中心统一提供的浅蓝色病员外套。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比医院时似乎多了一丝微弱的血色。脸颊瘦削得厉害,下颌线清晰而冷硬。浓密的睫毛低垂着,覆盖着眼睑,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他微微低着头,双手安静地放在膝盖上,整个人透着一股大病初愈的虚弱和一种沉静的疏离感。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个单薄却异常清晰的轮廓。
巨大的酸楚和一种失而复得般的庆幸瞬间冲垮了心防!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我死死地咬住下唇,强迫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响,身体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微微颤抖着。他还活着,他真的在好起来!就在离我十几米远的地方!
周九良推着轮椅,经过休息区时,脚步没有丝毫停顿。镜片后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精准地扫过坐在角落、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的我。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惊讶,只有一种了然于心的、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仿佛在说:你来了?安分点。
张九南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轮椅即将经过我面前的刹那,他那低垂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迟疑的艰难,抬起了头。
目光,不再是空洞或惊惧。
不再是麻木或抗拒。
那深不见底的瞳孔,如同幽深的古井,平静地、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穿透了空间的距离,精准地、直直地——
落在了我的脸上。
四目相对!
没有惊涛骇浪。
没有撕心裂肺。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没有惊喜,没有厌恶。
只有一片深沉的、如同潭水般的平静。那平静之下,仿佛蕴藏着太多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劫后余生的疲惫,身体残留的剧痛,被强行拽出深渊的挣扎,还有……一种极其复杂的、近乎尘埃落定般的认命和……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星火般的、难以解读的……释然?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也许只有一秒,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然后,极其平静地、极其自然地移开了。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一样的陌生人。他重新垂下眼睑,恢复了之前那副沉静而疏离的模样,任由周九良推着他,平稳地滑入了走廊尽头那间标着“功能评估室”的房间。
门,在周九良身后无声地合拢。
走廊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巨大的失落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比任何激烈的情绪都更让人心慌!那眼神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恨,没有怨,甚至没有一丝涟漪。仿佛过往的一切——后台的喧嚣、墨绿大褂的守护、台上的宣告、禁闭室的鲜血、病房里的惊悸、雪夜的短信……都被彻底抹去,只留下了一片令人窒息的空白。
巨大的酸楚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感,如同沉重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心口。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手背上。我像个傻子一样僵坐在原地,刚才那巨大的期盼和狂喜,此刻都化作了尖锐的讽刺。他主动要求我来,只是为了让我看看他这副平静无波、如同陌生人般的模样吗?只是为了……彻底划清界限吗?
时间在巨大的失落和冰冷的煎熬中缓慢流逝。评估室的门紧闭着,里面隐约传来康复师温和的询问声和仪器轻微的声响。周九良一直没有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评估室的门终于再次打开。
周九良推着张九南走了出来。张九南依旧安静地坐在轮椅上,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一些,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忍受着某种不适。周九良低声和旁边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康复师交流着什么,表情凝重。
他们再次经过休息区。这一次,张九南没有再抬头。他微微侧着头,目光茫然地投向窗外洒满阳光的庭院,眼神里带着一种巨大的疲惫和一种刚刚经历完某种严苛考验后的虚脱感。阳光落在他苍白的侧脸上,却仿佛无法带来丝毫暖意。
周九良推着他,径直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没有再看角落里的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一团不存在的空气。
轮椅滚过光洁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消失在电梯口。
巨大的失落和冰冷的绝望,如同沉重的铁幕,彻底笼罩下来。我像个被遗弃的破布娃娃,瘫软在冰冷的座椅里。心口那个刚刚被希望撞开一丝缝隙的冰窟窿,此刻重新被更厚、更冷的坚冰彻底封死。
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
那平静无波的一眼,就是最后的告别。
就在巨大的悲恸即将把我彻底吞噬时——
口袋里的手机,再次突兀地震动了一下!
嗡……
那震动很轻微,却像一根微弱的引线,瞬间点燃了濒临熄灭的灰烬!
我几乎是颤抖着掏出手机。屏幕亮起。
一条新的短信提示。
发件人:张九南。
时间显示:就在一分钟前。
内容,只有极其简短的四个字:
“我等你来。”
没有标点。
没有称呼。
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只有四个字,像四颗滚烫的炭火,狠狠地砸在冰冷的心湖上!
我等你来?
等我来做什么?
见证他的康复?
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