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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玉劫·终【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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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沈默的脑海深处,那来自巨大血玉核心意志的咆哮,瞬间变成了被彻底点燃、焚烧的凄厉惨嚎!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源自本源的恐惧!

“不!源……源玉的气息?!守玉的虫子!你们竟敢……竟敢……啊——!”

那混乱、暴虐、贪婪的意志,在白金神光的爆发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尖叫着消融、溃散!那冰冷粘腻、试图同化沈默血肉的侵蚀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退!

沈默感觉右眼窝那足以令人疯狂的剧痛瞬间达到了一个顶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从神经末梢、从骨髓深处剥离、焚毁!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卸下了万钧重担的虚脱感,伴随着一种空荡荡的剧痛,席卷了他的全身。

“呃……”他身体猛地一松,死死抵在右眼上的左手也无意识地滑落,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瘫软在地,只剩下剧烈而痛苦的喘息。汗水、血水(更多的是净化后残留的污血)混合着灰尘,糊满了他的脸。

右眼的位置,只剩下一个不断传来空洞灼痛感的、被彻底破坏的眼窝。那枚祖传的小魂玉,静静地嵌在破碎的血肉之中,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黯淡无光,仿佛耗尽了所有的灵性,变成了一块再普通不过的、染血的石头碎片。而之前那种被异物寄生、被邪念侵蚀的恐怖感觉,已经荡然无存。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深入骨髓的空虚和剧痛。

祭坛方向,那最后一声饱含着不甘、怨毒和一丝惊惧的咆哮余音,也彻底消失在不断崩塌的巨响之中。猩红的邪光湮灭无踪。

周文渊踉跄一步,手中的古老圆盘光芒尽敛,中心那枚米粒大小的灰白碎片,“啪”的一声轻响,彻底化为了齑粉,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他脸色惨白如纸,气息萎顿,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但看向沈默那只被小魂玉碎片堵住的空洞右眼时,眼中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沉重千年的释然,有见证宿命的震撼,也有一丝深切的悲悯。

“快走!这里要全塌了!”周文渊喘息着,强提一口气,冲上前一把架起几乎虚脱昏迷的沈默,拖着他,朝着记忆中一条尚未完全被巨石堵死的、布满裂痕的狭窄甬道,亡命冲去!

身后,是彻底化为废墟、被亿万吨山石永恒埋葬的古老邪窟。巨大的轰鸣声,如同为这场跨越千年的灾劫与守护,敲响了最后的丧钟。

……

冰冷、咸腥的风,带着水汽,吹拂在脸上。

沈默猛地睁开左眼,剧烈的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全身的伤痛,尤其是右眼窝那空洞而持续的、仿佛神经被烧焦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湿冷的鹅卵石滩上。身下是硌人的石头,耳边是江水拍岸的哗哗声。天光晦暗,分不清是黎明还是黄昏,厚重的铅云低低压在江面上,几只水鸟在远处发出单调的鸣叫。

他挣扎着想坐起,身体却沉重得不听使唤。右眼的位置被粗糙的布条紧紧包扎着,布条下是火烧火燎、深入骨髓的痛。他下意识地抬起还能动的左手,颤抖着摸向那包扎处。

指尖传来的,只有布条的粗糙触感,和布条下……一个凹陷下去的、空荡荡的轮廓。

没有眼球。

只有嵌入血肉深处的、冰冷的玉石碎片带来的坚硬触感,以及那挥之不去的、源自神经末梢的幻痛。

一个激灵,昏迷前那地狱般的景象——猩红的竖瞳、爆裂的阴兵、崩塌的巨石、刺入自己眼窝的玉石……还有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和周文渊最后拖拽他的力量——瞬间冲回脑海,清晰得如同刚刚发生。

“醒了?”一个疲惫却沉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沈默猛地扭头(这个动作又带来一阵右眼的抽痛),只见周文渊正坐在离他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身上的衣服更加破烂,沾满了泥浆和干涸发黑的血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恢复了之前的沉静,只是那沉静之下,是浓得化不开的倦怠和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沧桑。

他手里拿着一个军用水壶,递了过来。“喝点水。我们运气不错,那条废弃的引水甬道通着一条地下暗河,被冲到了下游江滩。”

沈默没有接水壶,仅存的左眼死死盯着周文渊,声音嘶哑干裂得如同砂纸摩擦:“你……到底是谁?守玉人?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每一个字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深切的质问。

周文渊收回水壶,自己灌了一口,目光投向浑浊翻涌的江面,沉默了片刻。江风撩起他额前灰白的乱发。

“我是谁?”他自嘲地低笑一声,带着无尽的疲惫,“一个守墓的,守着一座不该存在于世的邪墓,守着一个随时可能爆开的灾劫,守了……很多代人。”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而悠远,仿佛在讲述一个来自远古的噩梦。

“那东西……古籍里称之为‘血瞳玉心’,也叫‘万孽之眼’。它不是玉石成精,而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古老时代遗留下来的‘碎片’。一种带着纯粹毁灭和吞噬欲望的……邪物碎片。”他看向沈默,眼神复杂,“它被远古的先民,或许是某个强大到难以想象的文明,以巨大的代价和某种我们无法复制的秘法,强行封印在那片特定的地脉节点,用那座巨大的地宫和无数……牺牲品(他避开了‘阴兵’这个词)构成的阵法,勉强镇压着。”

“它需要血肉、需要灵魂、需要强烈的负面情绪作为养料,维持其存在,并伺机复苏。千年以来,封印的力量在流逝,它的影响却如同瘟疫般渗透出来。那些围绕着古墓发生的离奇死亡、诡异的玉石传说、还有你遇到的那些……被它力量扭曲的‘伥鬼’,都是它无意识散逸出的毒瘴,是它在虚弱中,本能地为自己吸引‘食物’和……‘容器’。”周文渊的目光落在沈默包扎的右眼上。

“容器?”沈默的左眼瞳孔猛地收缩,右眼的空洞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幻痛。

“对,容器。”周文渊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一个能承受它邪力侵蚀、与它产生某种特殊‘共鸣’的活体容器。当它积蓄到足够的力量,便会强行选择一个最契合的容器寄生,以此作为跳板,彻底挣脱封印,吞噬一切!我们守玉人世世代代,就是为了监控封印,阻止它找到合适的容器,或者在它彻底复苏前……将其毁灭!”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守护者传承的冷酷决绝。

“而你……”周文渊的目光锐利起来,仿佛要将沈默看穿,“沈默。你的血脉……很特殊。还有你那枚祖传的魂玉……它们让你成为了它眼中最完美的容器!它一直在影响你,吸引你靠近,那晚在古玩市场,我察觉到你身上那枚小魂玉的气息,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却与地宫封印同源的血脉波动,我就知道,预言中的‘钥匙’与‘锁’同时出现了,千年的平静,要到头了。”

“钥匙?锁?”沈默下意识地摸向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曾经佩戴小魂玉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个灼热的印记感。

“钥匙,是指你那枚祖传的小魂玉。锁,是指你本身的血脉。”周文渊指了指沈默空荡的右眼,“那枚小魂玉,绝非普通古玉。它蕴含着一种极其古老、极其纯粹、甚至可能……源自封印那‘血瞳玉心’的同一层次的力量!一种‘源玉’的碎片!它既是开启某些联系的‘钥匙’,也是唯一能真正伤害、甚至……毁灭那邪玉核心的‘锁’!而你的血脉,则是连接钥匙与锁、并将它们力量引导、激发出来的桥梁!这就是你爷爷留下的‘以玉制玉’真正的含义!玉石相克,钥匙开锁,血脉为引!”

“爷爷……”沈默喃喃道,左眼泛起酸涩。爷爷临终的嘱托,笔记上的字迹,那些被当作迷信的唠叨……原来,他早就知道!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为孙子留下一条生路!

“可惜,代价……太大了。”周文渊看着沈默那只被布条覆盖的右眼,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悲悯,“‘锁’被强行嵌入‘容器’,以自身灵性为代价,重创了‘玉心’的核心意志。我手中那枚守玉人代代相传的‘镇盘’碎片,只是最后推了一把,增幅了钥匙的力量,加速了湮灭的过程。那‘血瞳玉心’的核心意志,应该已经被你那一刺,加上钥匙的力量,彻底重创、甚至……抹杀了。否则,我们绝无可能逃出生天。”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却又带着无尽的疲惫。“地宫彻底崩塌,连同那被重创的邪玉本体,一同被永埋山腹深处的地脉乱流之中。千年灾劫……算是暂时终结了。”

“暂时?”沈默捕捉到了这个词,心头一凛。

周文渊苦笑一下,指了指沈默那只空洞的右眼窝:“那东西的‘碎片’,或者说它最本源的邪力污染,有一部分……永远留在了你的身体里。你的血脉,你的这只眼睛……成了封印它最后残余的容器。这也是为什么,我能用‘镇盘’感应到你,把你从江里捞上来。你与那邪玉最后的残余,已经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共生一体了。”

沈默如坠冰窟。他猛地捂住右眼的位置,指尖触碰着布条下那坚硬冰冷的玉石碎片和空洞的轮廓,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他不再是完整的“人”了,他成了一个移动的、装着邪物碎片的……罐子?

“那我……”沈默的声音干涩无比。

“活下去。”周文渊打断他,语气异常严肃,“带着这份‘封印’活下去。守玉人的职责,某种意义上,已经转移到了你身上。监视它,压制它。那枚小魂玉的碎片还在你眼中,它耗尽灵性,但也融入了你的血肉,成了最后一道枷锁。只要你活着,你的意志还在,那残余的邪力就被锁在你的躯壳里,无法作恶。”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望向江对岸隐约的城市轮廓。

“至于我,”周文渊的语气恢复了平静,“守墓人……该离开了。找个地方,安静地记录下这一切,然后……等待最终的消亡。”他最后深深看了沈默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嘱托,有释然,也有一丝告别。

“记住,沈默。你的右眼,现在是枷锁。别让它……再变成钥匙。”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步履有些蹒跚,却异常坚定地沿着江滩,向着远离城市的方向,一步步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灰蒙蒙的晨雾与嶙峋的江石之后。

冰冷的江水不断冲刷着岸边的鹅卵石,发出单调永恒的哗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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