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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触感,如同亿万条细小的毒蛇,正沿着被血丝缠绕的手臂,贪婪地向上蔓延,啃噬着沈默的神经末梢。那是一种超越了物理层面的冰冷,它冻结血液,麻痹意志,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拖入一片永恒的冰封死寂之中。手腕上,那几条从血玉内部探出的、如同凝固血痂般的粗壮血丝,正发出极其细微、却令人头皮瞬间炸裂的“滋滋”声。这声音并非源于空气震动,而是直接回响在沈默的颅腔深处,如同无数细小的口器,正在疯狂地吮吸、分解着他手臂的血肉精华!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某种东西正被蛮横地抽离,手臂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失去弹性,甚至隐隐透出下方青紫色血管的轮廓。
“嗬……嗬……”沈默的喉咙里只能挤出破风箱般艰难绝望的抽气。视野里的一切——弥漫的血色月光、墙壁上不断扩大的恶臭湿痕、室友张伟那正急速干瘪下去的躯体——都开始剧烈地摇晃、旋转、褪色。意识像是被投入了粘稠的沥青池,沉重地向下坠落。前世被血玉吞噬时那种魂魄寸寸撕裂的剧痛记忆,如同挣脱锁链的凶兽,咆哮着冲撞他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完了……还是逃不过……这一次,连转世的机会都不会有了……它要彻底吃掉我……
就在这濒临彻底沉沦的深渊边缘,老道那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却又带着一种撕裂灵魂般穿透力的咆哮,再次从脚边碎裂的手机残骸中炸响,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铁钉,狠狠楔入沈默混沌的意识:
“沈默!别昏过去!撑住!听我说!舌尖血封阳窍……只能阻它一瞬!它在吸你的血……在吸你的生气!它在用你的血……冲开那道封门的符!它在……开门!”
开门?开什么门?沈默混乱的思维如同锈死的齿轮,艰难地转动着。老道绝望的嘶吼却如同惊雷,劈开了他意识中的迷雾!血玉需要他的血……不仅仅是为了吞噬他,更是为了……冲开某个封印?某个将它困锁于此的“门”?
“没时间了!它现在最脆弱!它在全力冲关!灵引外放……玉体空虚!机会……唯一的机会!”老道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语速快得几乎连成一片,“砸!砸碎手机!快!抠出里面的卡!那金属片!快!用你眉心的血……染红那金属片!贴上去!贴到那鬼东西的本体上!快啊!!”
砸手机?抠sim卡?用眉心的血染红金属片?贴上去?
老道的指令荒谬绝伦,如同疯子的呓语。但在沈默此刻被恐惧和冰冷吞噬的感官里,这却是唯一一根飘浮在灭顶之灾上方的稻草!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理性!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杂着剧痛与决绝的嘶嚎,身体里不知从哪里榨出了最后一丝力气!
他猛地低下头,布满冷汗和血污的脸几乎贴到冰冷的地板。那只还能勉强活动、尚未被血丝完全缠绕的左手,如同濒死野兽的最后扑击,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狠狠抓向脚边那部屏幕碎裂成蛛网的手机!
入手冰凉、坚硬、棱角刺破了掌心。
没有犹豫!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将手机高高举起,再狠狠朝着身旁坚硬的书桌金属桌腿砸了下去!
“砰!咔嚓——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在死寂的血色房间里炸开!塑料外壳崩裂,细小的电子元件和玻璃碎片如同黑色的冰雹般四散飞溅!一部现代科技的造物,在老道匪夷所思的指令和沈默绝望的力量下,瞬间解体!
手机残骸凄惨地散落在脚边。沈默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探照灯般疯狂地在那一堆冒着焦糊味的电子垃圾中搜寻。目标——那张小小的、嵌在塑料卡槽里的金属芯片!
找到了!
他的手指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用力而剧烈颤抖,指甲在冰冷的塑料碎片和锋利的玻璃渣上划过,带出几道血痕。剧痛反而刺激了神经。他粗暴地抠挖着,指甲崩裂,鲜血混着汗水染红了指尖,但他毫不在意!终于,“咔哒”一声轻响,那片薄薄的、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sim卡,被他硬生生从破碎的卡槽里抠了出来!
入手微凉,边缘锋利如刀片。
下一步!染血!眉心的血!
沈默猛地仰起头,布满冷汗和污渍的额头正中央,那一点由他自己舌尖精血点下的印记,此刻正散发出一种微弱的、滚烫的灼烧感,如同一个即将熄灭的烙印。那是他最后的护身符,也是此刻唯一的武器!
没有时间思考!他用沾满自己鲜血和手机碎屑的左手,两根手指死死捏住那枚小小的、锋利的sim卡金属片,如同捏着一枚淬毒的暗器,狠狠朝着自己滚烫的眉心按了下去!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烙铁烫上生肉的声响!
一股钻心的、仿佛灵魂都被灼烧的剧痛,从眉心那一点瞬间炸开,顺着神经席卷全身!沈默眼前一黑,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牙关几乎咬碎!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眉心那滴滚烫的精血,如同拥有生命般,被那冰冷的金属片贪婪地吸附、浸染!
原本银亮的金属片,在沾染了那滴凝聚了沈默生命精华与诅咒烙印的精血后,瞬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一层粘稠的、仿佛刚刚凝固的暗红色泽迅速覆盖了金属表面,让它看起来不再像通讯芯片,更像是一片刚从邪神祭坛上剥下来的、浸透了污血的鳞甲!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毁灭性波动的气息,从这枚染血的金属片上散发出来!
完成了!沈默的意识在剧痛的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完成最后一步!贴上去!贴到那玉上!
他猛地扭过头,布满血丝、几乎要瞪裂的眼球,死死锁定了抽屉深处!
木匣的盖子被听诊器撞开得更大了一些,露出了里面更多的景象。那块曾经温润的玉佩,此刻已彻底化为了一个散发着不祥血光的核心。玉佩中心,那只由无数血丝凝聚而成的、深不见底的血色邪眼,正疯狂地旋转着,旋涡深处是无尽的怨毒和饥饿。它所有的“视线”都牢牢钉在沈默身上,贪婪地吞噬着他被抽离的生命力,对那枚被沈默染血的金属片似乎毫无察觉——或者说,不屑一顾。
就是现在!
沈默喉咙里爆发出最后一声非人的咆哮,那只捏着染血sim卡金属片、同样被他自己鲜血染红的手,如同离弦之箭,又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无视了手腕上缠绕的血丝传来的冰冷吸力,狠狠地、精准地,朝着木匣中那枚血玉的核心——那只旋转的、令人作呕的血色邪眼——刺了下去!
那枚染血的金属片,在接触到玉佩表面爆发出的粘稠血光边缘的瞬间——
异变,骤生!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炫目的能量对冲。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凝固、拉长,然后……轰然碎裂!
“嗡——!!!”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万一的恐怖巨响,并非源于空气,而是直接在所有听到它的生灵灵魂最深处、在构成世界的物质最基础的层面,轰然炸裂!它超越了听觉的极限,是亿万生灵濒死哀嚎的终极叠加,是空间结构被强行撕扯扭曲的呻吟,是时间本身发出的痛苦尖啸!
这声音的源头,正是那枚小小的、染血的sim卡金属片与玉佩核心血眼接触的那一点!
以那一点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粘稠如血浆般的暗红色波纹,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无声却狂暴地扩散开来!
波纹所过之处——
整个房间,不,是整栋宿舍楼,甚至可能是更广阔的空间,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叠加了数万、数十万个不同声调的痛苦哀嚎所淹没!
男人的嘶吼!女人的尖叫!孩童的啼哭!老人绝望的呜咽!野兽濒死的咆哮!甚至还有无数非人生物的、扭曲怪异的尖啸!数不清的、来自不同时代、不同空间、饱含着极致痛苦、恐惧、怨恨、诅咒的声音,如同打开了地狱最深处的潘多拉魔盒,疯狂地重叠、交织、共振!
这声音并非单纯作用于听觉。它像无数把冰冷的钢锉,狠狠刮擦着沈默暴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神经!又像是无数双无形的、冰冷粘腻的手,直接插入他的大脑,疯狂地搅动着他的意识!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仿佛灵魂正被这数万重叠的哀嚎声波一寸寸地凌迟、撕碎!
“呃啊啊啊啊——!!!”
沈默发出凄厉到变形的惨嚎,身体像被高压电流击中般剧烈地抽搐、扭曲!捏着金属片的手如同被焊死在了玉上,剧烈的痛苦让他眼前一片血红,视野里所有的景象都开始疯狂地旋转、扭曲、崩塌!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撕碎、沉沦于无尽痛苦哀嚎的深渊之际,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冰冷而狂暴的吸力,猛地从那接触点——从那枚旋转的血眼之中——爆发出来!
这吸力并非作用于肉体,而是直接拉扯他的意识!沈默感觉自己像一片被卷入狂暴旋涡的落叶,毫无抵抗之力地被拖拽着,猛地“沉”了下去!沉向一个由纯粹的血色、痛苦和混乱记忆构成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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