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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主任听完,眼睛亮了:“这个办法好!不搞封建迷信,又显得有礼数!纪念亭…开发商老王那边我去说!他理亏,不敢不出钱!小仪式…我明天就挨家挨户通知!大家肯定愿意来!被吓坏了都!种树…这个也好办!”她仿佛看到了希望,愁容舒展了不少。
陈浩也松了口气,拍着林默的肩膀:“默哥!行啊!这办法靠谱!不用舞刀弄剑跳大神!那…兄弟我那屋…是不是没事了?”
“只要大家齐心,把这事儿办好了,楼里自然就清净了。”林默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接下来的几天,筒子楼里一改往日的死寂,变得热闹起来。
张主任展现了强大的组织能力。她先是软硬兼施,从自知理亏的开发商“鼎盛地产”的王老板那里抠出了一笔钱。王老板起初还推三阻四,被张主任一句“是不是想等再闹出人命上新闻?”给怼了回去,只能捏着鼻子认栽。
很快,在筒子楼后面那片曾被挖掘的空地边缘,一个极其简单朴素的小石亭立了起来。亭子不大,四根灰白色的水泥柱子顶着个小小的石顶,里面立着一块未经雕琢的天然青石,上面用红漆工整地刻着七个字:“先民安息 后世铭记”。没有落款,没有花哨的装饰,却透着一股朴素的庄重。
石亭落成那天,张主任组织了筒子楼里几乎所有的住户(除了几个实在胆小的),在楼前的小空地上,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解怨安魂会”。
没有香烛纸马,没有道士法师。空地中央摆着一张铺着干净白布的桌子,上面放着几盘新鲜的苹果、橘子,还有一大捧金灿灿的野菊花(是楼里几个老太太去郊外采的)。男女老少几十号人,在张主任的带领下,对着那座小小的石亭,齐齐地鞠了三个躬。
“老少爷们儿,大叔大婶们!”张主任拿着个旧喇叭,声音洪亮,“咱们今天聚在这儿,不为别的!就是跟楼后面这片土地下住着的先人们说说话!”
“以前的事儿,咱们后辈不清楚!但惊扰了您们的清净,是我们不对!”她顿了顿,语气诚恳,“我们给您们立了安息亭,种了树!以后逢年过节,我们记着来给您们打扫打扫,添把土!”
“过去的恩怨都过去了!您们受的苦,遭的罪,都放下了吧!”
“祝您们在那边,无病无灾,安安乐乐!”
“也请各位先人,保佑咱们这栋楼里的老老少少,平平安安,和和气气!”
张主任每说一句,人群就跟着齐声重复一句。声音起初有些杂乱,渐渐变得整齐划一,汇聚成一股洪流。没有玄奥的经文,只有最朴素的祈愿和最真诚的歉意。几十个人的意念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温暖、平和、充满生机的精神场域,如同无形的暖流,冲刷着筒子楼淤积的阴郁气息。
林默和陈浩站在人群边缘。林默闭着眼,清晰地“感觉”到,随着众人的祈愿声,楼内那股淤积的、如同灰色粘稠雾气的负能量场域,正在被这股温暖的“人气”洪流冲刷、稀释、驱散!地底深处那丝顽固的悲伤执念,也在石亭的“锚定”和集体意念的安抚下,渐渐平息、消散,融入了脚下的大地。
当最后一个“和和气气”落下,人群安静下来。晚风吹过,带来草木的清新气息。筒子楼依旧破旧,但那股萦绕不散的阴冷和压抑感,似乎真的消失了。
“散了散了!都回家吧!以后晚上该溜达溜达!没事了!”张主任大手一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人群散去,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陈浩长长舒了口气,夸张地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呼…总算过去了!默哥,我感觉这楼里空气都清新了!”
林默笑了笑,没说话。胸前的玉璜散发着稳定的清凉感。这次“观象”引导,精神力消耗比探查王翠芬老宅时稍大,带来一阵短暂的眩晕,但很快就被玉璜抚平。代价完全在接受范围内。
筒子楼的“红衣鬼影”和“阴婚”怪谈,如同阳光下的露水,迅速消散了。再也没有人无故昏厥,晚上楼道里也恢复了往日的烟火气(虽然还是破旧)。开发商王老板大概是被吓怕了,或者是为了挽回点口碑,还真派人来在空地边缘种上了几排生命力旺盛的小槐树苗。
几天后,林默收到了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是居委会张主任代表全体住户送来的两千块钱“感谢费”,还有一张盖着居委会大红公章的感谢信。信纸是普通的a4纸,措辞官方又带着点朴实的感激:“…感谢林默同志运用科学知识结合民俗智慧,成功疏导了居民心理压力,化解了社区不安定因素,为构建和谐社区做出了积极贡献…”
林默看着那“科学知识结合民俗智慧”的评语,哑然失笑。这大概是他能力得到的最“安全”的官方认证了。
陈浩更是拿着那张感谢信当宝贝,在烧烤摊上唾沫横飞地跟赵胖子吹嘘:“看见没!红头文件!官方认证!我默哥!那是真神仙放屁——不同凡响!专治各种封建迷信…呃不对,是专治各种心理不安定因素!”惹得赵胖子和其他熟客一阵哄笑,看向林默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好奇和探究。
就在烧烤摊喧闹的烟火气中,一个穿着唐装、摇着折扇、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中年胖子,笑眯眯地凑到了林默他们这桌。
“这位…就是林默,林师傅吧?”胖子笑容可掬,眼睛眯成一条缝,透着一股精明的市侩气,“鄙人马文才,在城隍庙古玩街开了家小店‘通宝阁’,平时也爱研究点周易风水,小打小闹,混口饭吃。听说林师傅在青禾镇和西城筒子楼露了两手,佩服!实在是佩服!”
他自来熟地拉开凳子坐下,也不管陈浩警惕的眼神,从怀里摸出一张烫金的名片,双手递给林默:“林师傅少年英才!前途无量啊!以后在咱们江城风水圈子里,有什么事,尽管找我老马!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林默接过那张散发着香水味、印着“通宝阁掌柜·易学研究会理事·马文才”头衔的华丽名片,指尖感受到名片纸张上细微的、带着点滑腻的触感。他心中了然,这是初步踏入了都市里那个鱼龙混杂、半遮半掩的“风水怪谈圈”了。
“马老板客气了。”林默将名片随意地放在油腻的桌子上,语气平淡,“我只是碰巧帮了点小忙。”
“诶!林师傅太谦虚了!”马文才摇着扇子,笑容不减,“青禾镇王家那事儿,筒子楼这手‘化戾气为祥和’…这可不是小忙!是本事!大本事!改天一定要请林师傅到我那小店坐坐,指点指点!交流交流!”
他打着哈哈,又恭维了几句,见林默反应冷淡,便识趣地起身告辞,摇着扇子融入了烧烤摊的烟火气中。
陈浩拿起那张名片,撇撇嘴:“马文才?听着就不像好人!油头粉面的!默哥,别搭理他!这圈子水深!”
林默没说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胸前的玉璜温润清凉。他看了一眼喧嚣的烧烤摊,又看了看桌上那张花哨的名片。
筒子楼的阴霾已然散去。
但在这座庞大都市的阴影里,还有多少被遗忘的悲鸣,在等待着被倾听,被化解?
而这条刚刚向他敞开一丝缝隙的“圈子”,又隐藏着多少未知的暗流?
他摩挲着胸前的玉璜,感受着那份微弱的清凉与守护,心中一片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