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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撞向石墙,速度快得严星楚和胡元都来不及阻拦,严星楚听见他最后的呓语:“李光全……你为什么要把世子交代的事……写进信里……”
火把爆出噼啪声响,严星楚看着地上逐渐冷却的躯体,他弯腰合上王勇未瞑的双目。
走出牢狱时,初雪正纷纷扬扬落满青砖。
严星楚掸去肩头雪花,握紧袖中印信,遥远着东北的东牟国方向。
在接到赵春来信“东牟细作案需当面奏禀”已经是四日后,严星楚攥紧缰绳望向官道尽头,雪粒裹着寒风扑在脸上。
洛青依赠的香囊在胸口发烫,里头装着安神的远志和茯神两味草药——三日前她攥着香囊对他说“此去保重……。”
他的思绪突然被急促的马蹄声打断。
严星楚看向旁边赵春和郑昌言,三人对视一眼,严星楚紧握着腰间长剑。
只见一骑烟尘疾驰而来。
到了钦差仪仗前,一个刑部番役打扮的差役下马,对着赵春道:“赵大人……”
番役的声音被北风撕得支离破碎,严星楚却只听见“帝崩于“含元殿”五个字。
赵春脸色骤变:“胡说!陛下虽抱恙,怎会……”
“千真万确!”番役继续道,“四皇子已着羽林卫封了皇城!”
郑昌言忽然哽咽,老泪纵横:“陛下……陛下……”
严星楚望着飞雪,喉结微微滚动,他想起当日在大殿上,皇帝升他为五品并让他担任御史,这还没有一月啊。
“出发!”赵春突然一拍马屁,“路上不再停留!”
二日后,京师巍峨的城楼映入眼帘时,严星楚的靴底已沾满泥泞。
城门守将验看完钦差关防,但脸上很犹豫。
赵春见他神色,老眼迸出精光,一鞭子抽向守将:“钦差仪仗你也敢拦吗!”
守将闪开,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让一行人进了城。
“严大人留步!”
刚进城门,杨国公府官家钱牟就进入眼帘。
钱沐低声道:“昨日晚,抚州急报!抚州已失!”
严星楚拉紧马头,抚州位于东海,是夏国东面重镇。
“东牟军?”
钱沐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后,严星楚随着赵春等人进了皇宫。
到了停放皇帝灵柩的大殿。
几名王公大臣跪在里面为大行皇帝守灵。
“赵大人来得正好。”四皇子的声音传来,“东牟细作案,可有了眉目?”
四皇子没有先关心他自己的涉嫌的贪污案,倒是不知从何处知道了东牟奸细的案子。
赵春俯身叩首:“回四殿下,从郡城卫刘成宅中搜出镇海印与密信,已证实其与东牟镇海府有关联。”
“诸位大人。”兵部尚书曹永吉突然横插进来,苍老的声音响起,“东牟细作潜藏六年,又不顾先帝大行,出兵南侵!”他咳嗽两声,“此时须得长君坐镇,方能安定民心。”
吴贵妃眼神划过儿子皇七子绯红的脸颊,拉着他的手,突然冷笑出声:“曹大人倒是会说。”
她抬眼望向殿外渐暗的天色:“只是不知曹大人还记得陛下在时,让四皇子禁足一事!”
“宗人府靖王爷你如何看?”曹永吉看着旁边一个中年人道。
“先帝驾崩,皇四子为天家血脉,又是诸王兄长,出来主事理当如此。”靖王是先帝的同母弟,又执掌着宗人府,他的话一出口,吴贵妃皱了皱眉。
严星楚余光瞥见杨国公。
这位军侯系大佬眼皮都未抬半分,仿佛殿中争斗不过是孩童嬉闹。
再看征召系首领石宁的侧影。
这位督帅大人正盯着殿梁上的彩绘,也是一言不发。
“父皇!”七皇子突然挣开吴贵妃,奔向灵柩,“儿臣要告发四哥!他贪污……”
“放肆!”四皇子猛然起身,“来人,七弟悲痛过度,扶他去偏殿歇息!”
吴贵妃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两份册子重重摔在青玉砖上:“诸位请看,这是皇四子夏明澄在江南私开盐场、贩卖官铁的账目。仅去年就贪墨白银一百二十三万两,桩桩件件皆有盐商手印为证!”
大殿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兵部尚书曹永吉的白须抖得像风中残叶,靖王握着玉扳指的手背青筋暴起。
严星楚余光瞥见杨国公终于掀开眼皮,浑浊老眼在密册上转了一圈,又垂下眼皮恢复木雕姿态。
夏明澄眼底一丝阴翳一闪而过。
他并未接那密册,反而从袖中滑出一封火漆封印的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