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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澜放慢脚步，装作对路边的一朵野花感兴趣，实际上在仔细聆听。批斗会——这个特殊年代的产物，她只在历史书上读到过。没想到现在要亲身体验了。
\"咦，那不是阿桃吗？\"有人发现了她。
夏澜抬起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老槐树下坐着五六个老人，其中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冲她招手。
\"阿桃，过来！\"
夏澜慢吞吞地走过去，保持着\"半傻不傻\"的状态。
\"听说你不傻了？\"白胡子老头眯着眼打量她，\"认得我是谁不？\"
夏澜摇摇头，又点点头：\"爷爷好。\"
\"嘿，还真会说话了！\"老头乐了，\"我是你三爷爷啊！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其他老人也来了兴趣，七嘴八舌地问她问题。夏澜故意回答得断断续续，时而正确时而糊涂，既不让大家觉得她完全恢复正常，又表现出明显的好转。
\"要我说，阿桃这是撞墙把堵塞的经脉撞通了！\"一个干瘦的老太太煞有介事地说，\"我娘家有个表哥，小时候摔下山，醒来后突然会背《三字经》了！\"
\"胡扯！\"白胡子老头反驳，\"明明是祖宗保佑！我早说了，咱们老夏家的闺女，怎么可能真傻？\"
夏澜低着头，听着这些荒诞的解释，心里觉得好笑又悲哀。在这个科学知识匮乏的年代，人们只能用迷信来解释无法理解的现象。
正当老人们争论不休时，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从村外走来。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裤腿上沾着泥点，手里拿着一本书。
老人们立刻安静下来，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程眼镜，又去"改造"了？\"白胡子老头讥讽地问。
眼镜男点点头，没有说话，快步从他们身边走过。夏澜注意到他的书是一本英文教材，虽然用报纸包着书皮，但她还是认出了扉页上的英文单词。
\"呸！右派分子！\"干瘦老太太对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
等眼镜男走远，老人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八卦。夏澜这才知道，那个被称为\"程眼镜\"的男人是下放到村里改造的\"右派分子\"，原本是省城大学的教授，因为\"思想问题\"被发配到农村劳动。
\"整天抱着洋文书看，能改造好才怪！\"白胡子老头愤愤地说。
夏澜心里一动。大学教授？在这个文盲率极高的年代，这可是难得的知识分子。也许他能帮她更快地了解这个时代？
回到家里，夏澜帮着嫂子准备午饭。说是午饭，其实就是一锅野菜粥加两个红薯。夏澜偷偷把自己带来的红薯混了进去，这样全家人都能多吃点。
饭桌上，哥哥阿福狼吞虎咽地吃着，突然停下来问：\"今天的红薯怎么这么甜？\"
\"是啊，特别好吃。\"李氏也惊讶地说。
夏澜低着头喝粥，不动声色。这是空间出产的红薯，自然比普通的好吃。
\"阿桃，\"阿福突然转向她，\"明天村里开批斗会，你别乱跑。\"
夏澜点点头。批斗会她倒要亲眼看看这个年代的特殊\"风景\"。
下午，夏澜借口去挖野菜，又溜出了家门。她记得程教授往村西头走了，决定去碰碰运气。
村西头有几间破旧的土房，是村里安置\"五类分子\"的地方。夏澜远远地看到程教授坐在门前的小凳上，正专注地看书。
夏澜观察了一下周围，确认没人注意后，慢慢走了过去。
程教授听到脚步声，警觉地抬起头，看到是夏澜，明显松了口气。
\"你是夏家的姑娘？\"他合上书，谨慎地问。
夏澜点点头，注意到他迅速把书塞进了怀里。那确实是一本英文书——《advanced mathematics》。
\"您教数学？\"夏澜直接问道，声音很轻但清晰。
程教授的眼睛瞪大了：\"你你不是\"
\"我不是傻子。\"夏澜平静地说，\"至少现在不是了。\"
程教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请教您一些问题。\"夏澜直视着他的眼睛，\"关于这个时代的问题。\"
程教授的脸色变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突然看清世界的人。\"夏澜模棱两可地回答，\"晚上能聊聊吗？村后的小树林。\"
程教授犹豫了很久，终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夏澜转身离开，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村庄，程教授可能是唯一能帮她更快了解这个时代的人。而她要做的，就是小心谨慎地建立这条信息渠道。
回村的路上，夏澜听到大队部的喇叭开始广播，刺耳的声音传遍整个村庄：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是我们党历史上最广泛、最深刻、最轰轰烈烈的社会主义革命明天上午八点，全体社员到打谷场参加批斗大会，不得缺席\"
夏澜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变革的气息确实在涌动，但方向如何，谁又能说得清呢？
她摸了摸胸前的银锁，感受着它的温度。无论外界如何变化，至少她有自己的秘密空间可以依靠。
明天，她将亲眼目睹这个年代的疯狂；而今晚，她或许能找到一位向导，帮助她穿越这个时代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