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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单于!出兵吧!天狼指引我们!”
头曼单于看着地图上那片被赵嘉之血染红的区域,听着帐内震耳欲聋的请战怒吼,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点燃的贪婪和征服欲所取代!他猛地转过身,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对着帐外风雪咆哮的夜空,发出了震动王庭的吼声:
“长生天在上!狼神见证!传令各部!集结勇士!备足弓马!待雪化草青——”
他粗壮的手指狠狠戳在地图上那片血染的疆域!
“随本王……南下牧马!让秦人的血……染红长城!”
“吼——!大单于万岁!天狼万岁!”狂野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穹庐帐顶!
赵嘉捂着自己流血的手背,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因他带来的金印和他自己鲜血而彻底点燃的战争狂潮。一股巨大的寒意,比阴山的风雪更甚,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仿佛看到,自己打开的,不是复国的大门,而是……通往更深地狱的潘多拉魔盒。
同一时刻,千里之外,咸阳宫章台殿密室。
巨大的北疆舆图铺展在地,上面精细地标注着长城、关隘、河流、草原部落的分布。代表匈奴势力的区域,被特意用赭石颜料涂抹成一片象征威胁的暗红。舆图旁,摆放着几件来自北疆的“贡品”或战利品:一柄造型奇特的匈奴青铜短刀,几张鞣制粗糙的狼皮,一串用狼牙和人指骨穿成的项链,还有一颗被处理过、依旧保留着狰狞獠牙的硕大狼头髑髅。
嬴政并未跪伏在地图之上,他端坐于紫檀木案后。案上,摊开着一份墨迹未干的、来自北疆黑冰台密探的加急密报。密报上,清晰地写着:“赵公子嘉携‘代王玺’北遁阴山,入匈奴单于庭……头曼、冒顿等皆露南侵之意……赵嘉似以割地借兵为饵……”
嬴政的目光如同寒冰,缓缓扫过密报上的每一个字。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有一种深沉的、如同冰层下汹涌暗流般的冷冽杀机。赵嘉北逃,在他的预料之中。但赵嘉竟敢引匈奴为援,欲割让赵地?!这已不仅仅是复国痴梦,更是将北疆万里黎民置于胡虏铁蹄之下的叛国之举!其心可诛!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紫檀木案面,发出笃笃的轻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密室中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节奏感。目光抬起,落在那颗被随意丢弃在舆图边缘、空洞的眼窝仿佛还在燃烧着野性凶光的狼头髑髅上。
嬴政缓缓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那颗狼头骷髅旁。他俯身,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毫不避讳地捏住了那颗冰冷、坚硬、带着死亡气息的头骨。指尖传来粗糙的骨质触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拿着狼头骷髅,走回到北疆舆图前。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舆图上那条象征着脆弱防线的、断断续续的长城标记,扫过代表匈奴王庭所在的“头曼城”位置,最终定格在阴山与黄河之间的那片广袤区域——那里,是秦之北疆门户,也是赵嘉许诺给匈奴的“雁门、云中、代郡”!
一股磅礴的、不容置疑的意志在嬴政胸中翻腾!他绝不允许胡虏染指华夏寸土!更不允许赵嘉这等丧家之犬引狼入室!
嬴政捏着狼头骷髅的手猛地抬起!另一只手快如闪电般拔出腰间那柄从不离身的、寒光内蕴的青铜匕首!
“夺——!”
一声沉闷而清晰的钝响!如同战鼓擂响!
锋利的匕首尖端,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贯穿了狼头骷髅坚硬的天灵盖!匕首深深钉入下方坚韧的羊皮舆图之中!将这颗象征着匈奴凶悍与野心的狼头,如同战利品般,也如同给敌人钉上死亡标签般,死死地钉在了代表秦之北疆核心腹地的位置!
狼头骷髅空洞的眼窝正对着舆图上的“头曼城”,獠牙大张,却已被冰冷的青铜匕首彻底贯穿、制服!匕首的握柄兀自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
嬴政松开握着匕首的手,任由它贯穿狼髑髅,矗立在北疆舆图的心脏位置。他缓缓抬起刚刚捏过骷髅的手指,屈起指节,用坚硬的指骨关节,对着那颗被钉死的狼头天灵盖,不轻不重地敲击了三下。
“叩!叩!叩!”
三声空洞而沉闷的回响,在寂静的密室中清晰地回荡开来。如同丧钟,为北方的狼群而鸣;如同战鼓,为大秦的铁壁而擂!
嬴政的目光,穿透了宫阙的阻隔,仿佛看到了阴山脚下正在集结的匈奴铁骑,看到了敕勒川草原上燃起的狼烟。他的眼神,深邃如渊,冰冷如铁,却燃烧着一种开天辟地般的决绝意志。
他缓缓转过身,对着如同影子般侍立在阴影中的黑冰台统领顿弱,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如同淬火的青铜,带着千钧之力,响彻密室,也如同为北疆定下万世不移的铁律:
“传令蒙恬!”
嬴政的声音如同北疆的寒风,凛冽而不可抗拒。
顿弱立刻深深躬身,如同拉满的弓弦,等待着那决定千里河山的箭矢射出。
嬴政的目光重新落回舆图上那颗被钉死的狼头髑髅,手指再次敲击了一下那冰冷的头骨,发出“叩”的一声轻响,如同最后的定音。
“尽发北地、上郡、陇西戍卒刑徒!”
“伐巨木!采坚石!掘深堑!”
他抬起手,指尖沿着舆图上那条蜿蜒断续的长城遗迹,缓缓划过,然后猛地向北推移!指尖带着一股开天辟地的力量,从西边的榆中(今甘肃榆中),一路向东,狠狠地划向那高耸入云、如同巨龙横卧的阴山山脉!
“筑城!”
嬴政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气吞山河的帝王威压:
“自榆中而东,属之阴山!”
“寡人……要一道铁打的墙!”
“一道让胡马不敢南望!让狼群永绝牧歌的——”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北疆的舆图上,也砸在历史的车轮之上:
“万……里……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