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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孤剑六载铸寒锋 青铜战斧破幽冥【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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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乐园里孤独的小烈九在冰窟里缩得更紧了。

噬灵果的尖刺透过冰丝手套扎进掌心,细密的疼痛让他保持着清醒。他熟练地剥开暗红色外皮,果肉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时,表面立刻凝结出一层薄霜。烈九将冻硬的果肉含进嘴里,等它慢慢化开——这是他在无数个夜晚摸索出的法子,冻过的果肉烧灼感会减轻些。

喉咙深处传来熟悉的灼痛。他想起他四岁时候在边境城市第一次摘果子的情形,那时他疼得直哭,小姨用冰凉的指尖擦掉他的眼泪说:\"疼才能活。\"现在他七岁了,已经学会把呜咽声和果肉一起咽下去。

洞外的磷光忽明忽暗,像无数双眨动的眼睛。烈九数着果核项链上的裂纹,第三颗果核的裂缝比昨天又深了些。他把自己蜷成更小的一团,后背紧贴着冰窟最里侧的凹槽——那里有嫁衣女人用指甲刻下的剑痕,摸上去像某种神秘的符文。

血泉的记忆比噬灵果更锋利。

这年雪下得特别大,他追着一只受伤的雪貂跌进山谷。热泉蒸腾起的红色水雾里,他看见泉底沉着许多亮晶晶的东西,后来才知道那是前人留下的碎骨。当时他实在太渴了,捧起水就喝,结果整个人像被扔进了剑山的熔炉。昏沉中他咬破了舌头,血滴在结冰的地面上居然开出了霜花。

现在他每天都要去血泉练剑。脱衣服时总会先摸到后背的龙鳞纹,那些凸起的纹路在碰到血泉蒸汽时会变成暗紫色。泉水已经不会让他疼晕过去了,但每次浸泡时,那些沉在泉底的碎骨还是会轻轻摇晃,发出类似剑鸣的声响。烈九总觉得,那是葬身泉底的人在教他剑招。

如今他熟练地剥去衣物,后背龙鳞纹在血雾中泛出暗紫。当整个身体浸入泉水时,那些碎骨又开始摇晃,发出类似剑鸣的声响。烈九咬住皮绳,任凭泉水像千万根烧红的针扎进毛孔。

\"二十一、二十二\"他数着心跳熬过剧痛,直到皮肤泛起青铜光泽才爬出来。右腿新添的伤口沾了泉水,肌肉纤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烈九用石片刮下凝结在伤口表面的血晶——这是很好的伤药,能换半张兔皮。

回到冰窟时天已大亮。烈九从石缝取出珍藏的断剑残片,对着冰壁反光练习昨夜看到的剑招。那是个穿嫁衣的女人在月下演示的,她脚尖点过的地方会结出火莲。

\"刺要快,挑要刁\"残片在掌心翻飞,划出的轨迹与记忆中分毫不差。练到第七遍时,残片突然\"铮\"地断成两截,最锋利的那截深深扎进大腿。烈九面无表情地拔出铁片,将血晶粉末按在伤口上。

嘶嘶白烟中,他想起师父说的话:\"成就剑术其实没有捷径,唯有苦练和领悟。\"

他挥剑动作陆地改成在冰河里砍刺,每一击,都带起在空中冰冻的水花,尝试着用丹田里的龙元之力,化作热力推送到全身。抵御严寒,这年他才八岁!

而往后的日子里,八岁的烈九独自站在齐腰深的冰河中。刺骨的寒意像千万根钢针扎进皮肤,他的嘴唇已冻得青紫,睫毛上结满细碎的冰晶。河水裹挟着碎冰碴不断冲刷着他单薄的身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雾,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霜花。

他咬紧牙关,双手紧握木剑。河水的阻力让每个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拉扯着他的剑。他猛地挥剑劈砍,水花四溅,却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冰粒,簌簌落回水面。木剑划过的轨迹带着微微发亮的龙元之力,在昏暗的冰窟中划出一道淡金色的弧光。

丹田内的龙元之力像一团微弱的火苗,他努力引导着这股热流沿着经脉游走。热力所过之处,冻僵的肌肤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但这点温度远远不够,寒意仍在不断侵蚀他的意识。

\"再来!\"他在心里对自己吼道,又一次举起木剑。这次他刻意放慢动作,感受水流对剑身的每一分阻力。河水冰冷沉重,像无形的敌人般与他角力。他的手臂开始发抖,却仍坚持完成了一整套剑招。水花飞溅的瞬间,他猛地催动龙元,淡金色的光芒在周身一闪而逝,将即将冻结的水珠震成细雾。

冰窟顶端的冰棱滴落的水珠砸在他肩上,立刻结成了一层薄冰。烈九没有理会,继续重复着枯燥的练习。他的双脚早已失去知觉,却仍牢牢钉在河底的卵石上。每一次挥剑,都让冻僵的肌肉发出抗议的哀鸣。

洞外,雪花无声地飘落。偶尔有风掠过冰窟入口,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在为这个倔强的孩子叹息。但烈九充耳不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手中的剑,刺骨的河,和体内那团不肯屈服的龙元之火。

冰窟外,今年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

九岁生辰那夜,雷声把烈九逼进了葬剑陵最危险的剑冢深处。

他裹着冰蚕丝织就的破毯子,蜷缩在一柄断戟投下的阴影里。电光划过时,千万柄残剑突然发出嗡鸣,剑身上浮起半透明的影子。那些影子在暴雨中舞剑,招式或凌厉或诡谲,剑风激起的水珠凝成各种形状。

最吸引烈九的是一道青衫残魂。那人使的是套残缺剑法,起手式如春风拂柳,第三式却突然变成沙场刀法的劈砍。烈九看得入迷,手指不自觉跟着比划。当残魂使到第七式\"回风拂柳\"时,他捡起树枝模仿,三丈外一柄断剑突然发出清越剑鸣。

\"你能看见我?\"青衫残魂竟转头问道,声音像隔着很厚的水幕。见烈九点头,残魂突然大笑:\"三百年了,终于有个活人识货!\"说罢剑势突变,将七式残招连成圆融整体。

暴雨持续到天明。烈九用炭灰在岩壁刻下七式剑招,指尖磨得血肉模糊。此后每个雷雨夜,他都来剑冢学剑。青衫客教他\"听剑\"——不同材质的剑破空声不同,青铜剑嘶鸣如蛇,玄铁剑闷响如雷。

\"剑是死的,人是活的。\"残魂的声音渐渐清晰,\"把七式残招连起来,就是完整的"剑法"。\"

深秋某日,烈九用树枝使出改良后的剑招,竟引动五柄残剑共鸣。青衫客的虚影在阳光下淡去,最后留下一句:\"记住,剑招是死的,剑意才是活的。\"

那天起,烈九开始有意识地收集剑冢里的残碑。他用血泉浸泡过的藤条编成筐,把刻有剑谱的石块背回冰窟。有些碑文残缺得厉害,只能靠龙血滴上去显现隐藏纹路。

冬至那天,烈九在碑林深处发现半块被积雪覆盖的石碑。碑上刻着\"攻杀\"二字,下面是一式守剑。当他以树枝演练时,周身三尺内的落雪突然静止,形成透明屏障。

\"攻杀剑法!\"他给自己悟出的招式起了名字。

剑魂们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生前绝学,烈九渐渐能分辨出哪些是沙场刀法,哪些是仙门剑诀。某日他偶然以树枝使出某式“回风拂柳”,三丈外的断剑突然发出清越剑鸣——原来剑魂在等他悟透这招。

十一岁生辰那日,天还没亮透,烈九就醒了。

废弃神殿的穹顶破了个大洞,几缕灰白的光线漏进来,照在他用干草铺就的\"床\"上。他伸手摸了摸枕边那把缺口累累的短剑——这是三年前在一个冻死的武者身上找到的,算是他唯一的财产。

\"又一年。\"烈九对着冰冷的空气喃喃自语。没有生辰贺词,没有长寿面,甚至没有一双完整的鞋子。他蜷了蜷露在破麻布外的脚趾,上面布满冻疮和老茧。

神殿外传来雪枭的叫声。烈九翻身而起,抓起短剑别在腰间。今天他打算去神殿北侧的偏殿看看,那里坍塌了大半,但梁柱间的空隙或许藏着些能吃的虫卵或苔藓。

偏殿比主殿更加破败。烈九小心翼翼地踩着倾斜的梁木前进,腐朽的木头在他脚下发出不祥的吱呀声。阳光从缝隙中斜射进来,在灰尘中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

就在第三根横梁与立柱的交界处,他看到了那团银白色的东西。

起初他以为是积雪,但积雪不会在阴影处发光。烈九屏住呼吸凑近,发现那竟是一窝冰蚕!约莫二十来只,通体晶莹如最上等的琉璃,正安静地啃食着梁木上生长的某种白色菌丝。它们吐出的丝结成茧,在微光中泛着珍珠般的色泽。

烈九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听过小姨刺绣的时候说过,冰蚕丝是制作软甲的顶级材料,刀剑难伤却轻若无物。只是冰蚕极为罕见,只在高山极寒之地才有,而且通常有毒蛛看守。

他数了数,共有七个完整的茧,每个都有拳头大小。足够织一件短衫了——如果他真能弄到的话。

接下来的日子,烈九开始了他的捕蚕计划。他首先用短剑刮下梁木上的白色菌丝,放在一个破瓦罐里培养。然后拆了自己一件旧衣的袖子,编成简陋的网兜。最危险的是对付那些潜伏在暗处的蓝纹毒蛛——它们有小孩巴掌大,獠牙能轻易刺穿皮肉,注入的毒素会让猎物在剧痛中慢慢麻痹。

第一次尝试时,烈九差点丢了性命。毒蛛从梁上突然扑下,他勉强闪开,却被蛛丝缠住了右臂。毒蛛趁机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剧痛立刻顺着血管蔓延。烈九咬牙用短剑斩断蛛丝,跌跌撞撞跑到神殿外的雪地里,把伤口埋进雪中减缓毒素扩散。他在雪堆里趴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肢体恢复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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